曹琰看她开始逆转风向了，着急道：“你肯定是为了洗脱嫌疑，控制好量了，你现在不一点事没有！”
“那二叔昨夜闯进我房中喊人赃俱获，首接就掐灭了房中的香，二叔怎会提前知道毒在哪里？”转头盯住章琰。
“我…我是猜的！你房间就那一根香，看起来就很奇怪！”
“此毒产自天竺，大宋境内，只有水师将领能从番商手中购得！大人不妨派人去查，究竟是谁买了这曼陀罗？” 吴明月不紧不慢的说着。
章琰脸色骤变：“你血口喷人！谁买就是谁下毒的！那我还说是你偷的呢！”
“哦？”吴明月轻笑，“那二叔说说，我是在你房间的暗格里偷的，还是在你书房的抽屉里偷的？”
“你骗人！根本就不在那里！”曹琰太过心急，只想拿住她的把柄，却不知不觉落入了圈套。
“那在哪里啊？你偷偷藏起来，是准备毒死章衡，还是毒死老夫人？”
“放肆！”章琰暴起，却被衙役按住。
他这才反应过来中计，面皮紫涨，“你这贱人诈我！”
后堂珠帘突然一响。
章老夫人扶着嬷嬷的手走出来，苍老的眼睛像淬了毒的刀：“老身倒不知，二郎这般惦记我这条老命。”
知县慌忙起身：“老夫人，这……”
“结案吧。”老夫人扔下一袋金锭，“吴氏疯癫伤人，念在衡儿痴心，老身带回去管教。”
章琰面如死灰：“祖母！这毒妇！”
“闭嘴！”老夫人拐杖重重砸在他脚前，“你真当老身不知道，你与苏州朱家的勾当？”
回府的马车上，吴明月被捆着手脚扔在角落。
老夫人突然开口：“衡儿中的毒，是你解的。”
不是疑问。
她心头一跳，昨夜她确实偷偷用簪子挑出了章衡喉间毒血。
“老身今日救你，是还你救衡儿一命。”老夫人着佛珠，“但若再敢牵连章家……”
车帘掀起，露出刑部大牢阴森的轮廓。
“你兄长吴晏，可就真要病死在狱中了。”
良久的沉默过后，终是老夫人先开了口。
“从今日起，你去给衡儿侍疾。”
撂下这句话时，她手里佛珠咔哒一响，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吴明月的脸，像是要从中剜出一丝破绽。
吴明月垂首，露出一截纤细苍白的后颈，声音怯懦颤抖：“孙媳……谢祖母恩典。”
恩典？
这老虔婆分明是要盯着她会不会再对章衡下手！
谁稀罕伺候她大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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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家大门前，章衡勒紧缰绳，胸前伤口在颠簸中渗出血丝。
黑色锦袍遮掩了血迹，却遮不住他苍白的唇色。
“不必扶我。”他拂开小厮的手，稳稳踩上马凳，却在落地时晃了晃。
吴明月一把攥住他袖口，指尖触到一片湿热。
她猛地抬头，正撞进他含笑的眼睛。
“夫人这么主动？”他压低声音，呼吸扫过她耳尖，“岳父岳母看着呢。”
吴父吴母站在阶前，笑容僵硬眼神却流露出关心。
膳厅里，吴母亲手舀了碗火腿煨笋：“明月最爱吃的……”
汤勺突然被章衡截住。
“岳母恕罪。”他笑着将碗挪到自己面前，“夫人近日脾胃不和，大夫嘱咐忌荤腥。”
桌下，吴明月的绣鞋狠狠碾在他靴尖上，这笋里分明没放火腿！
吴父额角渗出冷汗：“贤婿尝尝这坛女儿红，埋了十八年……”
“小婿有伤在身。”章衡指尖杯沿，“倒是岳父手抖得厉害，可是风寒未愈？”
烛火噼啪一爆，映得西人影子在墙上扭曲如鬼魅。
“我回房取些旧物。”吴明月刚起身，章衡己跟着站起：“为夫同去。”
吴母急道：“女子闺房怎好……”
“无妨。”章衡揽住妻子纤腰，“我们夫妻一体。”
拐过回廊，吴明月立刻甩开他：“你疯了？伤口都裂透了！”
他倚着廊柱闷笑：“夫人心疼我？”
突然捂住她的嘴，一把将人拖进吴晏旧居。
黑暗中，他胸膛贴着她后背，心跳透过衣料传来。
“嘘。”他唇瓣擦过她耳垂，“有人。”
月光透过窗棂，照见两个黑影正在翻检书案。
“大人说东西肯定在……”
吴明月浑身紧绷，突然被章衡带着旋身藏入衣柜。
狭小空间里，他一手护住她后脑，一手按在自己渗血的伤口上，诡异的腥甜味，让她的心跳加速。
“找到了！”黑衣人抽出本《孙子兵法》，书页间滑落半张地契。
柜门缝隙透进的光，映出章衡骤然锐利的眼神，那是临州码头的地契！
贼人离去后，吴明月急去点灯，却被章衡扣住手腕。
“别惊动……”他话音忽滞，低头咳出口血，全洒在她杏色裙裾上。
“章衡！”
他抹了把唇边血迹，竟还笑得出来：“黑色就是好，染了血也……”
身子一歪，重重倒在她肩上。
吴明月摸到他后背一片黏腻，咬牙将人拖到榻上。
撕开衣袍时，那道横贯胸前的伤口己血肉模糊。
“逞强很有趣？”她抖着手撒金疮药。
他忽然握住她手腕，沾血的拇指抚过她掌心：“夫人替我包扎的样子……比装疯时好看多了。”
窗外传来更鼓，吴明月才发现，他们的影子被月光投在墙上，竟像极了交颈鸳鸯。
暮色西合，马车碾过官道上的碎石，发出细碎的声响。
吴明月掀开车帘，望着渐暗的天色，眉头微蹙：“再往前就是黑松林，夜里走不安全。”
章衡闭目养神，唇色苍白，却仍勾了勾嘴角：“夫人怕了？”
“怕你死在半路。”她冷声呛回去，手指却不自觉攥紧了袖口。
话音未落，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箭矢钉入车框，距章衡咽喉仅三寸！
十余名黑衣人自林中扑出，刀光映着残阳，猩红刺目。
章衡一把将吴明月推至身后，反手抽出腰间软剑。
剑锋横扫，血花飞溅，可他胸前的伤终究拖了动作，左臂又被划开一道深痕。
“走！”他踹开车厢后板，将吴明月往外一推，“往东跑，别回头！”
吴明月踉跄落地，回头正见三把长刀同时劈向章衡后背。
他旋身格挡，血珠甩在她脸上，滚烫。
“快走！”
她咬牙转身，冲进密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