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何时柒的容貌己全然改变。
鼻梁如峰峦挺立，下颌似刀削斧凿，琥珀色的瞳孔流转着异域光华。
站在城门前，何时柒借着检查行囊的机会，通过铜镜再次确认自己的伪装。
昔日温润如玉的公子，如今却似大漠孤烟中走来的西域贵族。
深邃的眼窝抹着暗金色眼影，高挺的鼻梁两侧画着赤砂纹路，连唇色都用“朱砂蛊”，染成了西域人特有的暗红。
如此一来，纵使那两个疯女人拿着画像寻遍天涯，也休想认出他分毫。
何时柒不自觉地抬手抚上后颈，那道被洛清歌咬出的齿痕早己被药膏遮掩，却仍在记忆里隐隐作痛。
商队首领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顾道友，前面就是赤砂城了。”
“多谢王首领。”
何时柒刻意让嗓音变得沙哑。
自从突破化神，他对肌肉的控制精细入微，连声带都能随意调整。
“进城后，道友若无处落脚，可去‘沙海客栈’。”王首领压低声音，“虽然简陋，但胜在便宜，而且老板娘消息灵通。”
何时柒眼尾一挑，似笑非笑：“灵通？能通天还是通地？”
王首领神秘一笑：“是通天，也通地，西域大大小小的奇闻轶事，没有她不知道的。道友若是想打听什么，找她准没错。”
何时柒心中一动。
正好需要了解西域的情况，这倒是意外之喜。
赤砂城门口，十几名身穿暗红色皮甲的守卫正在盘查入城者。
“每人两块下品灵石，货物另算！”为首的守卫高声喝道。
王首领熟练地掏出一个布袋递过去：“李队长，老规矩，二十人加货物，共五十下品灵石。”
李队长掂了掂袋子，满意地点头：“放行！”
轮到何时柒时，李队长眯眼打量来人。
虽觉其气度不凡，却仍按例沉声问道：：“在下观道友颇为面生，可否问一句，道友来赤砂城做什么？”
何时柒早有准备，苦笑道：“家师陨落，宗门被仇家所灭，只能来赤砂城碰碰运气。”
说着，他摸出三块下品灵石递过去：“还请行个方便。”
李队长收了灵石，脸色稍霁：“进去吧，记住，赤砂城内禁止私斗，无论修为如何，违者皆重罚！”
何时柒连连称是，跟着商队进了城。
城内比想象中热闹。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叫卖声不绝于耳。
行人形形色色，有裹着头巾的西域本土修士，也有风尘仆仆的外来客，甚至能看到几个妖族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
但，绝大多数女修与凡人女子，皆忍不住频频回望。
他这般俊逸之姿，终究是世间难求的风景。
“西域果然鱼龙混杂……”
何时柒暗自嘀咕。
按照王首领的指点，何时柒很快找到了“沙海客栈”。
这是一栋三层小楼，门楣上挂着一块被风沙侵蚀得看不清字迹的木匾。
推门进去，大堂里摆着七八张木桌，三三两两的客人正在喝酒闲聊。
何时柒站在客栈大堂，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在场众人。
靠窗那桌坐着三个彪形大汉，周身灵力波动显示都是筑基中期。
角落里独饮的白衣书生看似文弱，实则金丹初期的威压若隐若现。
最引人注目的是柜台旁那对戴着斗笠的男女，气息晦涩难辨，至少是金丹后期。
而柜台后，坐着一名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一袭红裙，发髻高挽，正懒洋洋地拨弄着算盘。
他神识一扫，发现那中年女人竟也是元婴期修士！
“这破客栈居然藏着这么多高手？”
他在心里暗骂，“西域果然藏龙卧虎，得再收敛些。”
...
红姑的丹凤眼微微眯起，指间夹着的烟杆升起袅袅青烟。
她打量着柜台前自称“顾长歌”的年轻人，心底泛起一丝异样。
这青年看似落魄，骨节分明的手指却覆着常年握剑的薄茧。
递灵石时袖口掠过的幽香，正是东荒上等灵茶独有的冷韵。
最惹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如大漠尽头的绿洲，清亮透润，却又沉淀着整片沙海的苍茫。
“道友可是初来西域？住店还是吃饭？”
“住店。”何时柒笑道，“王首领推荐我来这儿，说老板娘消息灵通。”
老板娘轻笑一声：“那老东西倒是会给我揽生意。”
她合上账本，“叫我红姑就行。上房一天五中品灵石，包月一百，先付钱。”
何时柒表面爽快地掏出一百灵石，实际心在滴血，他灵石真不多了！
“包月。”
她收起灵石，丢过来一把钥匙，“三楼最里间，清净。”
何时柒接过钥匙，故作随意地问道：“红姑，最近赤砂城可有什么新鲜事？”
红姑似笑非笑：“打听消息另收费。”
“应该的。”
何时柒又摸出十块灵石推过去。
她心中冷笑。
果然，又是冲着拍卖会来的吧？
这些年，多少自诩聪明的家伙想在西域捡漏，最后连骨头都没剩下。
她故意顿了顿，观察何时柒的反应。
对方神色如常，
剑眉星目，鼻若悬胆，哪怕穿着最普通的褐色长袍，也掩不住那股子俊逸气质。
红姑指尖着灵石，心下暗忖：
“这般品相的男子，放在赤砂城也是少见。说是宗门被灭逃亡至此，可这通身气度，倒像是哪个大势力出来游玩的公子哥。”
在沙漠摸爬滚打二十年，她早练就一双火眼金睛。
这青年走路时脚步轻得像是踩着云，呼吸绵长得不像话，哪是个筑基修士该有的样子？
红姑心中了然，她决定再试探一番。
她收起灵石，压低声音：“两件事。”
“第一，三日后‘沙海盟’要举办一场拍卖会，据说压轴的是件古宝。”
红姑的话让他眼睛一亮。
拍卖会？
这不正是销赃......
啊不是，变现的好机会吗！
“第二……”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何时柒一眼，“最近西域来了几个了不得的人物，似乎在找什么人。”
何时柒心头一跳，但表面上还是保持平静如水：“什么人？”
红姑耸耸肩：“这就不是十灵石能买到的消息了。”
他暗自思忖：“打听身份太冒险。若是洛清歌她们，这一问反倒暴露行踪。
若不是，又白费灵石。横竖都要躲，知道名号反倒束手束脚。”
最终，何时柒还是给了红姑10枚中品灵石。
她收起灵石，心中警铃大作。
不对劲。
寻常修士听到“了不得的人物”，要么好奇追问，要么避之不及。可这小子……
像是在确认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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