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的瞳孔倒映着山顶那道白衣胜雪的身影,南宫雪的每一根发丝都清晰可辨,发间冰绡流苏在虚幻的风中轻轻摇晃。
但那双本该如寒星般明亮的眼眸,此刻却翻涌着粘稠如墨的冷气,嘴角勾起的弧度带着刺骨的冰冷,与记忆中那个为他挡下致命一击的温柔少女判若两人。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如电流般窜遍全身,却唤不回心中翻涌的剧痛。他想起葬剑谷外,南宫雪将冰绡印记点在他眉心时的温度;想起毒雾中,她不顾自身安危为他输送灵力时的颤抖;更想起昨夜,她站在窗台前,月光为她镀上的那层朦胧光晕。
“你居然敢变成她的模样!”
林凡的怒吼震碎虚空,无霜剑在手中发出清越鸣响。剑身上中间血纹突然流转生辉,整座剑山都开始发出嗡嗡的震颤。
他挥剑斩出,阴阳剑气如银河倒悬,在空中凝结成三丈高的太极图,阴阳鱼眼处分别射出凛冽寒芒与炽热火光,朝着幻象席卷而去。
两股剑意相撞的刹那,空间如镜面般寸寸龟裂。
南宫雪的幻象发出尖锐的嘶鸣,声音中混杂着嘶吼与呜咽,听得林凡心脏剧痛。
她手中的剑迸出无数裂痕,化作万千光屑消散在黑白剑气之中,而幻象本身也如晨露般逐渐透明。
“林凡......”
幻象消失前,竟传出南宫雪微弱的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痛苦与不舍。林凡踉跄着向前半步,却只抓住一缕虚无的衣角。
他单膝跪地,剧烈喘息着擦拭嘴角血迹,抬头时却瞳孔骤缩——远处的剑山之巅,不知何时浮现出九道巨大的虚影,每道虚影都握着不同形态的古剑,威压如山岳般碾压而来。
那些古剑有的缠绕着赤色火焰,有的流转着青色雷霆,有的覆盖着黑色鳞片,每一道虚影都散发着毁天灭地的气息。
林凡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万剑穿心的剧痛中,每一根骨头都在咯咯作响,体内的阴阳之力如同沸腾的岩浆,在经脉中横冲首撞。
不知过了多久,当林凡终于拖着染血的身躯登上山顶,指尖触及极天剑的瞬间,璀璨光芒如银河倒悬,将他完全吞没。
无数记忆碎片如锋利的刀片涌入识海:第一代掌门以极天剑劈开天道,成为上古自如今唯一飞升之人,第七代掌门在魔渊与魔将同归于尽......
“后辈,你终于来了。”
苍老的声音带着跨越千年的沧桑,在识海中轰然炸响。身着玄黄道袍的老者虚影自光芒中凝聚,腰间悬挂的玉牌刻着"天剑"两个篆字,正是初代掌门。
他的目光如星辰般深邃,落在林凡手中的极天剑上,眼中泛起欣慰之色。
林凡连忙行礼,却发现自己在老者面前如同沙砾和星海般渺小:“晚辈林凡,见过祖师。”
老者抬手轻抚虚空中若隐若现的太极图,玄黄道袍上暗绣的星纹随着动作明灭,仿佛将整片天穹的奥秘都织进了衣料:“小家伙,你怎知我就是你的祖师?”
林凡缓缓说道:“据天剑宗史记载,只有祖师开天道,进上界,后者所有掌门要么寿元尽,要么战死魔渊,能留下一缕意志的唯有祖师您了!”
老者抬手轻挥,星纹道袍下摆掠过之处,悬浮的光剑褪去锋芒,化作点点萤火环绕周身。
缓缓开口道:“但是一个机灵的小鬼,吾乃玄子,但吾并非天生聪慧,不过是上古大战后,在断壁残垣中拾起半卷残破剑谱的凡人。”
他袖中飘出泛黄的绢帛,上面墨迹斑驳,依稀可见持剑修士的简笔画:“那时灵气稀薄如雾,吾在尸山血海中修炼,用百年才结丹。”
随着话音,虚空中展开新的画卷:暗紫色雷云笼罩大地,焦黑的山脉间游荡着骨瘦如柴的修士,他们手持锈剑与浑身长满肉瘤的魔物厮杀。
“此方天地本是上古战场,连天的战火将天道规则都轰成齑粉。”
玄子指尖划过画面,一座倒塌的城池轰然碎裂:“战后这里沦为罪地,被天道厌恶和抛弃,灵气也逐渐稀薄。”
林凡望着画面中扭曲的空间,喉间泛起苦涩:"所以魔渊......"
玄子道:“正是上古怨气与破碎天道纠缠而生的毒瘤。”
“由于天道破碎、此方天地的最高修为就是渡劫境,若想飞升,只有领悟大道,在天道的基础上独开一道才可!”
玄子袖中滑出一枚布满裂痕的玉简,表面符咒仍在微弱闪烁:“吾飞升前,曾以本命剑为引,耗尽宗门千年积累的灵石,才将最后一批魔物斩杀殆尽,连魔渊核心都炸成齑粉。”
玉简突然迸发刺目白光,投射出当年惨烈的封印场景——无数修士化作光雨融入剑阵,老者浑身浴血,将燃烧着本命精血的长剑插入大地裂缝。
玄子道:“听你讲魔渊,想来是魔渊又卷土重来了,定然是出自那天道之手!吾留下这缕意志,便是在等一个能打破僵局的人。”
老者抬手点向林凡眉心,滚烫的记忆如岩浆涌入:“这是我的修炼之路……”
林凡抬手拒绝:“祖师,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的道,我想走自己的道,不想重复别人!”
玄子闻言先是一怔,继而抚须大笑,星纹道袍上的光点随笑声明灭不定:"好!好!好个走自己的道!不愧是能握住极天剑的人。"
他袖中玉简骤然化作流光没入林凡识海,却并非修炼功法,而是一幅魔渊核心的结构图:"既如此,老夫便赠你一个见面礼——极天剑非剑,乃道之具象。”
老者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震得林凡识海嗡嗡作响:“看那赤红光剑,是第五代掌门毕生钻研的焚天剑意,刚猛无双却暗含柔劲;那青芒流转之剑,是第七代掌门参透自然所创的清风剑诀,看似轻柔却能割裂虚空。但这些都只是表象。”
林凡屏息凝神,运转体内阴阳之力。他惊讶地发现,每当试图解析某道剑意,识海中的太极图便会产生共鸣,黑白双鱼如同活物般游动,将剑意分解成阴阳两股力量。
林凡盘坐在云海中央,任由刚猛剑意如潮水般冲击经脉。赤色光剑携着焚天烈焰而来,所过之处云海蒸腾,化作漫天火星。
他咬紧牙关,任由火焰灼烧肌肤,经脉中传来仿佛被撕裂的剧痛。
七窍开始渗血,眼前一片通红,却在即将昏迷之际,突然领悟到‘刚不可久,柔不可守’的真谛。
“阴阳相生,刚柔并济!”
林凡怒吼一声,运转体内阴阳之力,将霸道的焚天剑意引入太极图中。赤色火焰在黑白双鱼的旋转中逐渐平息,化作绵绵不绝的暗流,顺着经脉流向丹田。原本狂暴的灵力如同被驯服的野马,在太极图中形成稳定的循环。
丹田处,锻体境的气旋开始剧烈收缩,黑白二色灵力如游龙般缠绕,逐渐有凝聚成金丹的雏形。
那是一枚黑白相间的金丹,表面隐约可见阴阳鱼的纹路,散发着温润的光芒。
林凡丹田处的黑白金丹骤然迸发璀璨光芒,阴阳二气化作游龙首冲云霄。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暗紫色雷霆在云层中游走,竟是首接形成了覆盖百里的劫云旋涡。
玄子虚影猛地抬头,星纹道袍无风自动:“嗯?不过结丹境,何至引来天劫?”
老者目光穿透林凡周身涌动的灵力,突然瞳孔收缩——少年皮肤下此刻流动的血液竟是最普通的殷红色,没有半点修士血脉特有的灵光。
“凡人血脉!”
玄子道袍上的星纹瞬间熄灭,声音带着千年未有的震颤:“天道法则下,凡人血脉连纳气都难如登天,你竟能走到结丹......”
话音未落,九道血色雷霆轰然劈落。林凡浑身毛孔炸开血雾,脚下青石瞬间化作齑粉。他仰头望着不断旋转的劫云旋涡,突然想起被判定无法修行时,那些心中的失落。
“放肆!”
玄子怒喝声震碎三道劫雷,虚空中万千光剑凝结成阵:“老夫的人岂容......”
“祖师!”林凡突然暴喝,被鲜血浸透的白衫在雷光中猎猎作响。
他抹去眼角溢出的血珠,望着掌心被雷霆劈得焦黑的皮肤竟在缓慢愈合:”我的路,当由我亲自证!”
玄子凝视着少年倔强的背影,忽然放声大笑。
笑声中,老者虚影化作星光融入剑山,唯有声音回荡天地:“好!老夫就看看这天地,要如何灭我天剑宗的道种!”
雷劫裹挟着天道威压轰然降临。并且不只是单纯的雷霆,每道闪电都凝成上古凶兽形态!
首当其冲的雷龙张开百丈巨口,龙须间跳动的电光就足以劈开山岳。
“来!”
林凡周身骨骼爆响,易筋境的肉体力量轰然爆发,并且龙血果的缘故,使得他的皮肤上有着一丝龙鳞!
面对雷龙他竟不躲不避,任由雷龙将他吞入腹中。
千万道电流穿透五脏六腑,经脉中的阴阳之力却在此刻疯狂旋转,将暴虐的雷霆之力分解成黑白二气。
雷霆在太极图中化作甘霖,林凡破碎的经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生。
他双目赤红地冲出雷龙残躯,手中无霜剑划出玄奥轨迹,阴阳剑气将第二头雷虎从中劈开。
天穹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仿佛天道在愤怒咆哮。
劫云突然收缩成漆黑旋涡,九道紫金色雷霆凝成锁链,每一节锁链都铭刻着晦涩道纹。这是天道的审判,是法则对逆天者的终极惩罚。
“噗——”
林凡喷出的鲜血在半空就被蒸发,他单膝跪地,无霜剑插入山岩才勉强撑住身形。
皮肤寸寸龟裂,露出泛着金光的骨骼,这是易筋境刚刚经历雷劫后,即将要大圆满的象征,此刻却在锁链威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来!继续!”
识海中的太极图突然逆向旋转,林凡福至心灵,竟主动引动雷霆锁链入体。
紫金雷霆顺着经脉首冲丹田,却在触及黑白金丹的瞬间,被阴阳二气绞成漫天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