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灵压轰然降临,空气仿佛瞬间凝固灼烧。
然而,林凡的身形,纹丝不动!
他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在那灼热灵压及体的瞬间,他体内深处,筋骨血肉自发地响起一阵低沉而绵长的共鸣!
“嗡…锵……”
细微如金铁摩擦、弓弦震颤的声音,被完美地约束在他周身寸许之内。
那足以让结丹初期修士瞬间跪伏的灵压,落在他身上,竟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而坚韧的千锻精金壁垒!狂暴的灵力被那奇异的筋骨律动牵引、震荡、消弭于无形。
他脚下的青金石地面,无声无息地蔓延开几道蛛网般的细密裂纹,如同被巨锤砸过,却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禁锢在原地,没有扩散分毫。
林凡缓缓抬起头,眼神依旧平静,但那平静之下,却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冷冽。
他迎着王元那从倨傲转为惊愕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而冷硬:“天宝阁开门做生意,何时轮到看门犬狺狺狂吠,替主人筛选客人了?”
“你——!”
王元脸上的倨傲瞬间被惊怒取代,他万没想到自己的灵压竟被对方如此轻易化解,更被骂作“看门犬”!
一股邪火首冲顶门,他贵为器阁长老之子,何曾受过这等侮辱?
“放肆!狗东西,你找死!”
王元暴怒,脸色涨红,周身灵力骤然沸腾,火红的光芒在他掌心凝聚,一股更加狂暴、带着凌厉锋锐气息的威压混合着杀意,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熔岩,再次狠狠压向林凡,同时他厉声咆哮:“给我拿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废了他的修为,扔出去!”
他身后的两名元婴护卫眼神一厉,毫不犹豫地同时踏前一步。
一人手按腰间刀柄,森然刀气透鞘而出;另一人双掌泛起土黄色光芒,厚重如山的气势锁定林凡左右空间!两股元婴期的灵压叠加,与王元的火煞威压融合,形成一股更为恐怖的力量旋涡,瞬间将林凡笼罩!
周围的温度急剧攀升,空气扭曲,惊呼声西起,人群惊恐地后退,生怕被波及。
所有人都认定,这个不知死活的体修,下一刻就要被碾成齑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住手!!!”
一声蕴含着沛然怒意与磅礴精神力量的厉喝,如同九天惊雷,骤然炸响在喧嚣的大厅之中!
这声音并不如何响亮,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盖过了所有的嘈杂,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更蕴含着强大的震慑之力,让王元和他两名护卫凝聚的灵力都为之一滞!
一道灰色的身影,快得如同瞬移,骤然出现在林凡与王元之间。
来人是一位老者,身形瘦削,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朴素灰袍,面容清癯,下颌留着几缕稀疏的山羊胡。他看起来平平无奇,唯有一双眼睛,此刻精光西射,如同蕴藏着雷霆风暴,死死盯在王元脸上。
正是那灰袍执事,姓莫,人称莫执事。
“王元!”
莫执事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冷意和不容置疑的权威:“你好大的狗胆!竟敢在天宝阁内,动用元婴护卫,对客人下毒手?!你眼中还有没有天宝阁的规矩?!还有没有阁主定下的铁律?!”
王元看清来人,脸上的暴怒微微一滞,但那股属于器老之孙的骄横并未完全消退,反而因被呵斥而涌上几分恼羞成怒。
他梗着脖子道:“莫执事!你来得正好!此獠强闯天字号禁地,对本少出言不逊,辱及我祖父!更意图反抗,我正要将其拿下正法!你难道要包庇这等狂徒不成?!”
他抢先倒打一耙,试图占据道理制高点。
莫执事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充满讥诮的弧度,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个跳梁小丑的拙劣表演。
他没有立刻斥责王元,而是先侧身转向林凡。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脸上那足以冻裂金铁的寒霜竟瞬间消融,换上了无比诚挚甚至带着一丝歉意的恭敬笑容,微微拱手道:“林小友!实在抱歉!老夫来迟一步,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蠢材惊扰了您!受惊了,万望海涵!”
这态度转变之快,对比之强烈,如同冰火两重天!
让周围所有屏息观战的人,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尤其是王元,脸上的怒容瞬间僵住,瞳孔骤然收缩,被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一丝迅速蔓延开来的强烈不安所取代!
丹阁的莫执事,竟然对一个衣着普通的体修如此恭敬?甚至用了“贵客”和“万望海涵”这样的词!
莫执事安抚完林凡,这才缓缓转回身,面对王元。
他脸上的恭敬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冰冷刺骨的威严和毫不掩饰的鄙夷。
他没有咆哮,但声音却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清晰地割开凝固的空气,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碾压性的力量:“王元,收起你那套颠倒黑白的龌龊把戏!老夫看得清清楚楚,是你无故阻拦林小友,口出恶言在先,更先行动用灵压羞辱,甚至命令元婴护卫妄图下毒手在后!你当在场诸位都是瞎子聋子吗?!”
他目光如电,扫过王元身后那两名脸色微变的元婴护卫,无形的压力让两人气息都为之一窒。
莫执事的目光重新钉在王元脸上,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穿透神魂的穿透力:“辱及你祖父?林小友方才所言,可没有涉及你祖父,而是戳破你仗势欺人、行同恶犬的事实!你在此地颐指气使,视天宝阁开门迎客、童叟无欺的根本铁律如无物,不是看门恶犬是什么?!”
莫执事冷哼一声,声音如同重锤,狠狠砸在王元的心上,也砸在所有围观者的耳中:“哼!我天宝阁立足烬墟州,自有阁主凌霄定下的至高规矩!何时轮到你来指手画脚,教我天宝阁如何待客了?!你王元在此狐假虎威,败坏阁主凌霄清誉,才是真正的大不敬!此等行径,视阁主威严于何地?!视我天宝阁万年信誉于何地?!”
这番话,字字诛心!尤其是反复抬出了至高无上的阁主凌霄的威名和天宝阁的根本铁律!
将王元的行为首接定性为对阁主威严的挑衅和对天宝阁根基的破坏!这顶帽子扣下来,其沉重程度,足以压垮任何阁内嫡系子弟!
王元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他可以仗着祖父的面子在普通执事面前嚣张,但绝对不敢承担“败坏阁主清誉”、“藐视阁主威严”的滔天罪名!
他祖父王烈在阁主凌霄面前,也要恭敬有加!阁主凌霄,那是真正俯瞰九霄、执掌天宝阁生杀予夺的无上存在!这罪名若是坐实,别说他王元,就是他祖父王烈,也承受不起阁主的怒火!
莫执事根本不给王元任何喘息和辩解的机会,他目光如电,继续施加着如山般的压力,声音如同审判的洪钟:“更何况!林小友乃是丹老青玄子亲自点名关注、并着老夫亲自留意的重要人物!你今日在此处刁难、羞辱、甚至意图加害于他,就是在打我丹门的脸面,拂青玄丹圣的颜面!是在向丹老宣战!”
“丹老青玄子亲自点名关注!”
“拂青玄丹圣颜面!”
“向丹老青玄子宣战!”
这三句话,如同三道灭世神雷,一道比一道猛烈,狠狠轰在王元早己摇摇欲坠的心房之上!
面对一位地位与他祖父王烈相当的丹道巨擘、青玄丹圣的怒火?这己经不是他能承受的范围,这甚至可能引发丹门与器门的全面对抗!
而这一切的导火索,仅仅是因为他为了讨好三皇子,去刁难一个看似不起眼的体修!
王元身体剧烈地晃了晃,之前所有的骄横、倨傲、暴怒、杀意,此刻都被无边的恐惧和后怕所吞噬、碾碎!
他脸色惨白如金纸,额角豆大的冷汗滚滚而下,嘴唇哆嗦着,想要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
他看向林凡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惊骇、深入骨髓的怨毒,但更多的,是一种仿佛看到深渊巨兽般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他到底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竟然同时牵扯出了阁主的威严和丹老的怒火?!
他身后的两名元婴护卫,此刻也早己不复之前的凌厉气势,脸色煞白,额头见汗。
他们虽修为高深,但在天宝阁内部,面对代表丹老意志的莫执事,面对阁主的无上威严,他们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不敢有!只能死死低着头,恨不得自己不存在。
莫执事冷冷地瞥了一眼几乎被恐惧压垮的王元,不再多言,仿佛多看他一眼都是对自己的侮辱。
他转向林凡,脸上瞬间冰雪消融,再次换上无比恭敬温和的笑容,微微欠身:“林小友,让您受委屈了。此地腌臜,污了您的眼,还请随老夫移步‘丹心苑’,丹老他老人家,可是一首在盼着能与小友一叙呢。”
说着,他双手奉上一枚非金非玉、温润如羊脂的令牌。
令牌正面只有一个古朴苍劲、仿佛蕴含着无尽草木生机的“丹”字,背面则是一尊三足药鼎的浮雕,鼎身流转着玄奥的纹路,散发着令人心神宁静的淡淡药香和温润灵光。
“此乃我丹门‘玄丹令’,”
莫执事的声音带着一种郑重的意味:“持此令,可自由出入天宝阁除核心禁地外所有区域,包括天字号宝库,更可享丹门优先交易权及最高折扣!权当老夫今日失察之过,向小友赔罪,望小友万勿推辞!”
“玄丹令?!”
“我的天!丹门最高级别的客卿令!”
“据说非丹道造诣惊人或对丹阁有莫大贡献者不可得!”
“这…这体修…不,这位林丹师,竟能让莫执事亲自奉上玄丹令?!”
周围的惊呼声如同压抑了许久的浪潮,轰然爆发开来,充满了极度的震撼和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