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晨雾未散，青翠的草木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
一个穿着靛蓝布裙的中年妇人远远地朝她们挥手：“梅花，这里！”
“哎，来了！”张婶子高声应着，加快脚步迎上去。
温菀牵着瑶瑶的小手跟在后面，不再放她到处蹦跶。
走近了才看清，山脚下己经聚了二三个妇人，个个背着竹筐，腰间别着镰刀或小铲。
见她们过来，都热情地朝张婶子招手，见她们过来，一个圆脸妇人热络地拉住张婶子的手：“就等你了，王翠她们都先进去了。”
“菀菀，来，这是我家弟妹，你可以叫一声二婶。”张婶子拉过一位面容和善的妇人，看到温菀陌生的眼神，一一介绍。
又指着旁边圆脸微胖的妇人道：“这是你春燕婶。”
温菀礼貌的一一见礼：“各位婶子好。”
几个妇人闻言都好奇地打量温菀，见她眼神清明，全然不似从前痴傻模样，意识到宴之家媳妇的傻病真的好了，这才确信张婶子昨日里没说假话。
瑶瑶跟着也仰着小脑袋甜甜地喊：“各位奶奶们好。”
“哎哟，小嘴真甜！”
张二婶，也是向阳村村长的媳妇，家里都是调皮的小子，向来喜欢机灵的小瑶瑶，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取出两块麦芽糖递给瑶瑶：“来，瑶瑶一块，菀菀……”
递糖的手突然顿了顿，张二婶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温菀己经不再是那个需要人哄的痴儿。
她有些尴尬地看向温菀：“瞧我这记性...”
温菀一愣，随即自然的接过麦芽糖，声音轻柔：“多谢二婶。”
瑶瑶也接过糖，甜甜地道谢：“谢谢奶奶！”
小丫头首接把糖糖丢进嘴巴里，眼睛美滋滋的眯起，感受糖块在口中化开，淡淡的甜味漫开。
“走吧，趁着日头不大。”张婶子拍拍手。
春燕婶看了看山里，也催促着：“是啊，王翠她们早早便上去了，要是再不出发，就捡不到好的了。”
妇人们说笑着开始向山里进发，温菀落在最后，小心地将那块麦芽糖包好放进袖袋，牵住瑶瑶的小手：“瑶瑶，上山后，不能离开阿娘视线范围内哦。”
瑶瑶乖巧的点头，小腿慢慢的蹬着。
山风裹挟着松木与泥土的清香，轻柔地拂过温菀的面颊，她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盈满草木的芬芳。
这是她来到这个朝代第一次上山呢，满心都是新奇与期待。
“我知道前头有片好地方。”春燕婶走在最前头，手中的小木铲灵巧地拨开挡路的灌木。
几位婶子对山路熟稔得很，带着她七拐八绕，拨开一片茂密的枝叶。
眼前豁然开朗。
斑驳的树影下，一片雪白的蘑菇如同散落的珍珠，密密麻麻地铺陈在腐叶之间。
阳光透过树叶间隙，在这些小伞般的菌菇上投下细碎的金斑。
“好多菇菇哦！”瑶瑶欢呼一声，松开温菀的手就往前冲。
小丫头蹲在一朵圆润的白菇前，伸出小手指轻轻戳了戳，又仰起小脸眼巴巴地看向温菀，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几位婶子己经利落地分散开来，蹲在蘑菇丛中开始采摘。
张婶子回头招呼：“菀菀，快些摘，这菌子鲜着呢，清炒炖汤都美得很！”
温菀选了个稍远的位置蹲下，小心地捏住菌杆底部，轻轻一旋，的蘑菇便完整地落入掌心。
瑶瑶学着她的样子，小手笨拙却认真地采摘，不一会儿就攒了一小捧，献宝似的举给温菀看。
林间静谧，只有菌菇脱离泥土的细微声响，和瑶瑶偶尔发出的惊喜轻呼。
忽然，温菀余光瞥见一段腐烂的树干上，几簇黑绒绒的东西格外眼熟。
她走近细看，不由眼前一亮——是木耳！
指尖刚要触碰，手背突然被轻轻打了一下。
“不能摘！”张婶子不知何时来到身后，眉头紧锁：“这黑耳子有毒，吃了要闹肚子的。”
温菀一怔，随即明白过来。
这里的人似乎还不认识可食用的木耳，她解释：“婶子，这是木耳，可以清炒，没有毒的。”
几位婶子也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说着村里谁家误食黑耳子最后上吐下泻的惨状，谁家吃了后皮肤红肿一片。
温菀看着她们关切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知道说再多也无用。
“是我认错了。”她温顺地点头：“多谢婶子们提点。”
春燕婶拍拍她的肩：“头回上山都这样，多来几次就认得了。”
很快这一片蘑菇被采摘干净，几人开始往别的地方走去。
温菀跟在队伍末尾，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那段腐木，黑绒绒的木耳在阳光下泛着润泽的光，像是一片被遗忘的美味宝藏。
她嘴角微微抿起，不是很想错过这片木耳，夏日里若能凉拌一盘脆嫩的木耳…还是很爽口的。
至于几位婶子说的有毒，大概是因为没有操作得当，记忆中木耳需要焯水，更不可以泡太久，不然确实会引起身体不适。
“菀菀，跟上。”张婶子见她回头还在发愣，出声提醒。
“哎，来了。”温菀快步跟上，心里暗自记下这个位置，盘算着等下自己过来采。
几人往前面走，转过一道山坡，前方突然传来窸窣的脚步声。
几个背着竹篓的身影从对面林间走来，正是村里的另一拨采山货的妇人，身边也跟着几个半大孩子。
“铁蛋哥哥！小花姐姐！”瑶瑶眼睛一亮，松开温菀的手就欢快地奔了过去，小丫头兴冲冲地要去拉小花的手：“你们也来啦。”
小花像个受惊的小鹿般猛地躲到铁蛋身后，低着头死死攥住衣角不敢去看瑶瑶妹妹。
瑶瑶的小手悬在半空，扑了个空，她困惑地歪了歪头，随即大咧咧地又扬起笑脸，转向铁蛋炫耀道：“铁蛋哥哥，瑶瑶帮阿娘捡了好多菇菇哦。”
铁蛋黝黑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偷偷瞄了眼自家阿娘阴沉的面色，一声不吭地拉着小花往旁边挪了几步，蹲到一旁继续挖野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