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菀点燃香烛,取出纸钱慢慢烧着,青烟袅袅升起,恍惚能看见阿爹捻着胡须夸她女红进步的模样,阿娘则温柔的站在阿爹身旁。
她小声的诉说着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
谢宴之起身为他们拔净坟头杂草,又各自添了捧新土。
祭拜完自己的父母,温菀跟着谢宴之一起祭拜谢父谢母。
其实早在他带温菀回村的第二天,谢宴之就带她来为父母祭拜过。
那边,瑶瑶扯了扯小妮的衣角。
两个小丫头并排跪下,瑶瑶熟练的结结实实磕了几个头,奶声奶气地说:“阿爷阿奶,外公外婆,瑶瑶又来看你们啦。”
她对着一旁的小妮介绍道:“这是瑶瑶新交的小妹妹。”
山风渐起,蒲公英的种子乘风而去。
……
下山后,温菀情绪有些低落,瑶瑶乖巧的走在阿娘身旁。
“阿娘…你…”
瑶瑶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谢宴之一把抱起,顺便捂住了小嘴。
“谢瑶瑶,有点眼力见。”谢宴之将小丫头放在肩头。
瑶瑶瘪嘴:“菀菀不开心。”
“所以你乖一点。”
“瑶瑶很乖哒。”谢瑶瑶抬起下巴。
谢宴之:“……”
这小崽子对自己向来自信。
回到家中,气氛变得有些安静,每个人都干着自己手中的活。
下午天气越来越暗,天空中不知道何时积攒一大片乌云。
山间的雨来得又急又猛。
前一刻还闷热如蒸笼的院子,转眼就被雨点砸出无数个小泥坑。
谢宴之扛着最后一捆木材冲进杂物间时,背后己经湿透,粗布衣衫紧贴在脊背上,勾勒出紧绷的肌肉线条。
他拍了拍身上的雨滴。
翠兰本来还在主屋跟着温菀一起做绣活,见到男人湿漉漉的走进堂屋。
她主动收拾好东西,喊着和瑶瑶一起坐在床榻上玩布偶过家家的小妮,一起先回隔壁屋子。
“你赶紧换身衣服,别着凉了。”温菀起身,打开柜子给他找出一件衣衫。
带着瑶瑶退出屋子,把空间留给谢宴之。
谢宴之见她走的毫不留恋,冷嗤一声。
他快速脱下湿衣服,换上干净的衣物。
堂屋里,温菀和翠兰站在门口,看着被雨帘遮住的村落。
还来不及感叹,雨滴顺着屋檐一滴一滴落下来,正巧落在温菀的脖颈,凉的她打了个哆嗦。
“漏雨了!”翠兰的位置也有雨滴滴落。
温菀把木盆刚放在一个漏雨的位置。
“阿娘!这儿也漏了!”瑶瑶的惊呼从厨房传来。
温菀小跑过去,看见灶台边己经积成一个小水洼。
她刚弯腰放木盆,头顶又是一凉,雨水穿透茅草,正巧滴在她绾发的木簪上。
谢宴之推开房门,看见接雨水的木盆,这才想起,本来准备天晴时修补屋顶的,回来太多事给忘的干干净净。
那边,温菀指挥着她们去看看屋内还有哪些地方漏雨。
这把是真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屋外下大雨,屋内下小雨。
谢宴之回过神,大步上前,夺过温菀手里的木盆:“带着瑶瑶去里屋。”
瑶瑶跑到墙角,看见那里有窝被雨水冲散的蚂蚁,正沿着墙根慌乱爬行。
小丫头一把脱下自己的外衫要去盖,被谢宴之一把拎起后领:“老实待着!”
雷声轰隆滚过屋顶。
一番忙碌后,漏雨的地方都放了一个木盆或者其他器皿,温菀拿出干布巾递给谢宴之和翠兰。
雨水顺着茅檐滴成串珠帘,瑶瑶踮脚去够,木勺里的水花溅湿了前襟。
小妮学着她的样子转圈,两个女娃娃嘻嘻哈哈的玩闹在一起。
谢宴之皱眉看着她们,首到发现瑶瑶打了个喷嚏,他大步跨过水洼,左臂夹着瑶瑶,右手拎着小妮后领,走回屋内。
“她们衣服湿了。”他沉着脸把孩子们塞给温菀。
翠兰忙不迭的接过小妮,对上小丫头无辜的小眼神,忍不住点了点她的小鼻子。
这场雨淅淅沥沥的一首下到傍晚,雨势才渐渐弱下去。
“叩叩……”
张婶子在门口跺了跺脚上的泥,挎着竹篮走进来,篮子里是翠绿的西瓜,旁边堆着沾泥的新鲜时蔬。
“婶子。”
“菜园子里的西瓜熟了,送过来给你们尝尝。”张婶子把西瓜往谢宴之怀里一塞,自己拖过一把椅子坐下。
温菀听到张婶子的声音,从屋内走出来:“婶子。”
她见张婶子身上沾满雨水,拿了个干布递过去:“下雨天的,西瓜啥时候不能送?”
张婶子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眼角的笑纹舒展开来:“明儿个雨停了,山上蘑菇该冒头了...我来问问你明早要不要一起上山?”
温菀眼睛一亮,家中的蘑菇也吃的差不多:“好呀,那婶子出门喊上我。”
“明天这黑耳朵估计也能长出来不少,菀菀,还得多谢你,我们家大山面摊上多了这道凉拌黑耳朵,你别说,还真招揽不少客人。”
说着张婶子神秘兮兮的笑着,压低声音:“你们知道来福客栈吧,他们掌柜还特地来问大山要黑耳朵的食用方法,出价一两银子哩。”
“那大山哥说了吗?”
“哪能呀,这食用方法还是菀菀你教的,真卖也该是你得这银钱。”
“婶子这话就见外了。”温菀摆摆手。
张婶子从怀里摸出一个小手帕,包着一串铜板,她一把放入菀菀怀里:“虽然没卖给来福客栈食用方法,但是大山每日会送凉拌木耳过去,一天也能整个一钱银子,这些都是大山让我给你的。”
“这哪成!我啥都没做。”温菀赶忙把钱还回去。
说到底,她不过是把黑木耳的吃法说了一嘴,哪值得分钱?
张婶子不由分说把钱塞进她裙兜里,一脸肃穆:“快收下,若不是你,大山哪能得到这赚钱门道。”
谢宴之见温菀求助的看向自己,温声道:“收下吧。”
张婶子满意的笑了笑。
这才对嘛!
雨势渐小,屋檐滴水声变得稀疏。
张婶子望着雾蒙蒙的后山忽然叹气:“就是这黑耳朵现在消耗太大,山上的黑耳朵快摘秃了...”
“吱呀——”里屋的窗子被推开半扇。
瑶瑶探出头来,含含糊糊喊:“张奶奶!”
“瑶瑶。”张婶子皱紧的眉头立马舒展开,看着瑶瑶笑得见牙不见眼。
谢宴之见她半个身子都探出窗户,凶巴巴的指着她,训斥道:“谢瑶瑶,给劳资把你的头缩回去。”
“好嘛。”谢瑶瑶撇撇嘴,老实的缩回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