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上楼，迎面看见李寡妇在走廊和婆婆说话，完全看不出半夜的狼狈。
李梅花长得不错，眉眼十分靓丽，肤白貌美。身材也好，前凸后翘，是大院里的俏美人。
她男人死后没能给她留个孩子，公婆也因为独生儿子的死，大病了一场。
老两口的一场病，花光了家里的积蓄。
李梅花被逼的没办法，只能靠外面的男人挣了点钱，才勉强把婆婆和她的命保下来。
用她的话说，我一不偷二不抢，能活下去，谁会这么作贱自已。
后来宋银珠的父母看她一家实在太可怜，给李梅花安排在医院做临时工。还给她分了套小房子，总算让这个女人带着婆婆有了安身之处。
昨晚朱殷说的很含糊，宋银珠心中一直有些奇怪。
她想不明白，李梅花为什么会帮着她。
看见俩个小丫头过来，李梅花主动问道：“我听说银珠要去乡下，那你屋里的那些家具东西怎么办？”
宋银珠看了一眼朱殷，没有说话。
“能有什么办法。”
朱殷叹了口气，“李姐你也知道银珠家屋里的那些家具都是好东西，送人吧，我们舍不得，不送吧，放那也是便宜别人。”
“既然便宜别人还不如便宜我。”
李梅花跟着两个小姑娘进了宋银珠家的门，“医院那边说了，这事是医院管理不严，才让陈四海闯进了我们家属院。这屋子以后就分给了我，这些家具姐也不白拿你的，姐给钱。”
最后三个字，李寡妇声音压得很低。
宋银珠不明白李寡妇为什么对她们这么客气，如果她不给李寡妇，等她下乡，房子还是李寡妇的，这些家具她又带不走。
这个世界还有这么敞亮的人？半点便宜不占的？
“行啊。”
朱殷没等宋银珠说话，一口答应了下来，“李姐，你也知道银珠家的家具都是好的，我们也不多要你的，你给五十块钱，再给银珠点票，这一屋子家具就都是你的。”
宋银珠现在的家只有二十几个平方，屋里堆着满满当当东西。
不但拥挤，还显得好些家具都是多余的。
后来宋银珠才知道，她家原本是住的独门独院，因为她爸出事，才从独门独院搬到了家属楼。
家里的东西，都是医院的叔叔伯伯们帮忙收拾的，大部分东西都没搬走，只是收拾了些常用的。
就算这样，家里还是塞得满满当当。
五十块钱买这满满一屋子的家具，肯定是买不到的，但是都是旧家具，不给李梅花也是便宜别人。
宋银珠猜到朱殷为什么要把这些家具卖给李梅花，大概就是走个形式，堵一堵别人的嘴。
她们和李梅花只是邻居关系，白送是绝对不可能的。
家具卖给李梅花，比送给她好。
宋银珠浑浑噩噩地跟着朱殷出了门，口袋里还装着李寡妇给的五十块钱和十几张票。
“你别觉得心里愧疚。”
朱殷大手在宋银珠的后背一拍，“李姐这不是帮你，我们只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宋银珠很茫然，她不懂，这个时代乱搞男女关系不是会被批斗的吗？
为什么李梅花没事，反而是后台强硬的陈四海被抓了。
不懂，也不能问。
“你真不记得了？”
朱殷凑到宋银珠耳边，低声道，“李姐的男人，就是被陈四海害死的。”
宋银珠错愕地看向朱殷，她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你不会真不知道吧？”朱殷不由惊叹，宋家给宋明珠保护的也太好了点！
“那时候斗争厉害，陈四海带着几个人去粮站闹事，那晚是李姐的男人值班，阻拦的时候被陈四海捅了刀子。为了躲避责任，陈四海还在粮站放了一把火。”
李姐男人的烈士，是陈主任为了堵大家的嘴，才破例给的。
知情人都知道他死的冤屈。
李梅花丈夫成了烈士，却将一家子拖入苦难。
丈夫的死，公公的病亡，婆婆瞎眼，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陈四海害的。
李梅花如何不恨。
这也是陈四海肖想宋银珠却进了寡妇门，陈主任想助纣为虐，全院家属都帮着李梅花的原因。
只要有良知的人，都知道陈四海不是什么好鸟。
陈四海半夜撬李梅花家的门，那是李梅花倒霉，不是李梅花的错。
……
两个人，大部分东西都被打包寄走，寄不走的也被卖了。
宋银珠看着空荡了许多的屋子，有些茫然。
不知道该干嘛。
还有要去的乡下，看地址，估计离她上辈子的家不远。
这样也好，起码她不怕有什么不适应。
宋银珠已经看过车票，下午两点半的车子，从京城到南城。她家就在南城，这个时候她的父母还没出生，爷爷奶奶估计比她也大不了多少。
可惜南城是大城市，她们还要转车，坐大巴去一个叫梁县的地方。
宋银珠在记忆里搜索，并没有关于这个叫梁县的记忆。
华国那么大，县城那么多，她不知道也正常。
中午，两个人没办法做饭，吃的是朱殷一早买的烧饼。
吃一口烧饼喝一口水，宋银珠好不容易咽了一个烧饼，又吃了一个煮鸡蛋，无论如何也吃不下了。
朱殷吃了两个烧饼，又啃了两个黑乎乎的烤土豆。是朱殷从家里摸来的，她后妈喜欢在灶膛里焖土豆焖山芋焖鸡蛋，给自已亲生的儿子加餐。
朱殷饿急了，也摸过两次，只要不拿完，她弟弟基本上都不会向亲妈告状。
吃完土豆，又喝了一碗温水，朱殷摸摸肚子，勉强有了五六分饱。
烧饼她买的多，一共十二个，两人吃了三个，还剩九个留着路上吃。鸡蛋也煮了十来个，多了她也不敢煮，怕路上吃不完坏了。
这天太热了，能带着路上吃的东西很少。
朱殷叮嘱宋银珠：“你在屋里睡一觉，我出去，一点钟之前回来。”
她准备去郊区看看，那边有人家种菜，要是有黄瓜洋柿子或者甜瓜，她想买点带着路上吃。
宋银珠挑食，喷香的烧饼她也就吃了一个，要是让她敞开肚皮吃，朱殷觉得自已起码能吃个五六七八个。
买点黄瓜洋柿子这些带着，路上银珠要是不想吃饭，就让她吃这些。
从小到大，最了解的宋银珠的，除了她的父母，大概只有朱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