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单看到那个小孩，沈清渠可能不知道她是谁。
但看到那个清瘦女子，她就知道他她们是谁了。
那个瘦到皮包骨，一阵大风就可以吹倒的人是下乡知青王兰兰。
被她踢打的那个小孩，是她和牛平富的孩子，今年四岁，名字叫牛娇娇。
自从王兰兰和牛平富结婚搬出知青点后，他们就开始了破罐子破摔的生活。
因为男女体力差距，王兰兰经常被牛平富家暴，干着最多的活，每顿却只能喝野菜粥。
而牛平富呢，是大队典型的懒汉，好吃懒做，整天睡在家里坐吃等死，完全没有刚下乡时的“意气风发”。
至于牛娇娇，知道怀孕的时候，王兰兰和牛平富也高兴过一段时间，过了一段正常人家的生活。
但这份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原因很可悲，因为她是一个女孩。
十月怀胎，瓜熟落地，本应该是最喜悦的日子，却省了她一生的苦难日。
暂且不说爹疼不疼，娘爱不爱，因为她是王兰兰和牛平富最顺手的撒气工具，跟疼爱两个字不相关。
对她来说，一天两顿打是家常便饭。
从她有记忆开始，她就没吃过一顿饱饭，也没睡过床，更没被爹娘抱过。
除了生产前王兰兰和牛平富给她准备的小衣小裤，她从没有得到过他们的任何东西。
吃食是她自已在外面挣的，当然也有好心人看她可怜施舍她的。
至于衣服，她身上穿的算不得衣服，只是一些破碎的布条，还有打结的枯草。
如果是夏天还好，除了夜里有些凉，其他时候都不冷，身上也暖呼呼的。
但是冬天一来，她的日子就更苦了，吃不饱，穿不暖，经常被冻得瑟瑟发抖，有好几次她都觉得生活不下去了。
但她的生命很顽强，打骂，饥饿，寒冷，都没能打倒她。
当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的时候，她知道，自已又活了一天。
现在大家的生活都不富裕，都还处于为温饱问题奔波的阶段，没有多余的粮食给她。
再说了，她有爹有娘，也轮不到别人来照顾。
虽然很多人可怜她，但也仅限于可怜而已，因为他们自已的日子也没有多好过。
有时候她真的希望，自已那对不顾她生死的爹娘要是没了就好了。
她就可以去，有很多小朋友的地方，不会再经受打骂和挨饿受冻。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王兰兰和牛平富虽然因为生活清贫而清瘦，但离嘎还远得很……
“唉，又是一个被父母毁了的孩子。”
看着走远的身影，沈清渠叹了一口气，人生啊！
“走吧，我们该进去了。”
谢南江知道沈清渠心里想什么，但这种情况在现在这个时代实在太多了，想管也管不过来。
而且法律体系还不是特别健全，他也没有多少立场可以管。
等他们再次进院子，已经听不到什么哭声了，只有嘻嘻哈哈的喜悦欢闹声。
沈顺遂在屋里和沈父沈母他们分享过去四年多的生活。
早早，元旦，还有月饼在院子里玩耍。
看着趴在地上打弹珠的早早，沈清渠眼睛抽了抽，然后默默移开。
心里默念，这是童年趣味，这是童年趣味，不能因为爱干净就剥夺了孩子的童年趣味。
大不了她辛苦一点，多洗几件衣服。
打孩子不好，她是一个温柔的妈妈，让他玩吧。
“走吧，清清，晚上我帮他洗。”
谢南江看着玩得开心的早早，仿佛看见了自已小时候的样子，虽然脏，但快乐呀。
午饭是沈清渠和沈母掌的勺。
除了沈母他们提前准备好的鸡和野兔、腊肉，又另外做了几个好菜。
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吃得比过年还丰盛。
吃饭前照例给沈爷爷端了一碗好菜。
沈爷爷如今年岁大了，身体比前几年更差。
大多数时间都在床上躺着，非必要不下床，说话也不怎么利索，看样子没几年光景了。
“顺遂，吃完饭提上东西去看看你爷爷，晚上把你几个叔叔，伯伯都请来家里吃饭。”
“好。”
离家四年多才回来，而且沈父他们兄弟的感情也不错，这回肯定要聚在一起吃饭。
喝酒、聊天、叙旧、念叨，这种事情很适合在晚上干。
“小月饼，过来，姑姑给你绑漂亮的头发。”
“好，来哒~”
小月饼是早产儿，身体比同龄人瘦弱，不仅走路走的晚，说话也很晚，村里有不少人在背后嚼舌根说她是傻子。
其实不然，她只是发育比较迟缓而已，是个聪明又善良的小宝宝，沈清渠很喜欢这个小侄女。
“妈妈，可以给我和哥哥梳一个帅气的发型吗？”
虽然早早一直在爸爸妈妈的爱里长大，但他仍然是一个爱吃醋的小孩。
这不，看到沈清渠给小月饼梳头发，心里有了小小的醋意。
虽然小月亮是他妹妹，但是他妈妈是他一个人的妈妈。
既然帮她梳头，那他也得梳。
不过，为了显得不那么刻意，他还特意拉上了元旦。
沈清渠自然知道他的小心思，弯唇微笑，自已的儿子自已宠，用梳子沾了点水，给元旦梳了个瓦片头，又给早早安排了一个大背头。
“好啦，去玩吧。”
看着眼前的两个“小大人”，沈清渠很满意自已的杰作，小孩子就是好玩。
元旦和早早也很满意自已的新发型，背着手，在院里四处溜达，挨个找人炫耀。
小月饼的头发比较少，沈清渠能发挥的空间不多，再加上沈大嫂月份大了，没什么精力照顾小孩，她就只扎了两个小啾啾，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方便解开。
沈清渠他们没打算在这里过夜，下午四点多的时候，一家三口就打道回府了。
“妈妈，那三个小朋友为什么长的一模一样？”
巧得有些过分，沈清渠他们回去的时候，又在村口遇到了沈确一家。
早早看着沈确家的三胞胎，满是惊奇，居然有长得这么像的人。
“因为他们是三胞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