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盯着青鸾上人,刚刚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语气之中包含愤恨和不解,带着一种同为人族,忠烈道统被玷污的悲愤。
然而,面对黄天元这饱含血性与悲愤的厉声质问,青鸾上人非但没有丝毫愧色,反而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滑稽的笑话。
“噗……哈哈哈……”
忍不住嗤笑一声,随即竟仰天狂笑起来,笑声肆意张狂,姿态前仰后合,再也没了之前所扮演出来的仙风道骨。
充满了毫不掩饰嘲讽与得意之色的笑声,回荡在这片人妖战场上,显得格外尖锐刺耳,笑得众人头皮发麻,面面相觑,却又完全不明所以。
“你笑什么?!”
黄天元被这刺耳的笑声激得额头青筋暴跳,厉声喝问,手中重锤嗡鸣,狂暴的气血几乎快要压抑不住破体而出。
“蠢货,匹夫,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青鸾上人好不容易止住笑声,眼角甚至还笑出了泪花,他用一种极度轻蔑、仿佛看傻子般的眼神睥睨着黄天元,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弧度:
“啧啧啧,黄谷主啊黄谷主,枉你都身为一谷之主,为何还能如此天真愚昧,愚蠢得让人感到可爱,居然连刻意编造出来愚弄凡夫俗子的鬼话都会相信,当年的那场大战,只不过是我青鸾剑宗与妖魔之间演的一出好戏罢了。”
“这怎么可能?”
闻言,黄天元身形踉跄,不住后退了数步,一脸不敢置信地看向青鸾上人,心神在这一刻皆是有些失守。
黄天元曾亲身经历过妖祸,一家老小,除了他之外,尽数死在了妖魔手中,故而,最为仇恨的便是妖魔,最为敬重的便是那些猎妖而死的忠烈,其中自然也包括可了青鸾剑宗的先烈,然而,如今青鸾上人却是告诉他,这些“忠烈”之下皆是一些肮脏真相,黄天元只觉得在这一刻道心皆是有些动荡了。
一旁不远处的郭凌霄听到青鸾上人的阐述也是频频蹙眉,关于青鸾上人所说的东西,他们镇妖司居然也被完全蒙蔽了,一点消息都未曾收到,没有半点相关记载。
不过,随即郭凌霄便摇了摇头,这种事情他们镇妖司没有记载才对,若是这种与妖魔勾结的事情镇妖司知道,那青鸾剑宗怕是留不到现在,早就被镇妖司的前辈带着人给灭了。
周围的其他人等,无论是五彩仙子、鄢不群之流,还是那一众的长老级别强者,也皆是被青鸾上人所给出来的这个消息震惊到了。
看着众人那因极度震惊而变得扭曲的脸,青鸾上人脸上的得意之色便更浓了,随即,慢悠悠地继续开口道。
“看在你们都是一群将死之人的份上,我便大发慈悲地让你们做个明白鬼。”
“听好了,我青鸾剑宗,自开山立派之日起,便是圣妖门安插在太古城地域的分舵,立宗传道,根基便在圣门,所谓的得妖王‘青鸟’尸悟道,乃是‘青鸾传道’,圣门恩赐。”
“至于诸位所关心的我宗第二十六代宗主……”
青鸾上人说到此处之时,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戏谑的弧度。
“现在依旧还活得好好的,当年借那场大战假死脱身回归圣门,因立下大功被圣门赐下圣药,一身实力早己抵达武圣巅峰,而后略有所得,闭关自封至今。”
“至于当年参与那场大战的其他人,要么成为我圣妖门走狗,要么死得干干净净,死无对证,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任由我们随意编织,间一久,谎言重复千遍,谁还分得清那是精心编织的‘传言’,还是历史的‘真相’。”
“就像我们今天这样,等到你们这些人死后,我便会假死脱身回归圣妖门的总部,若干年后,世间依旧会传唱我青鸾剑宗忠烈美名,而在青鸾剑宗的刻意布置之下,我的‘死’也将会被渲染得无比壮烈。”
看着青鸾上人越发灿烂的笑容,那张写满得意与嘲弄的脸庞,那将‘英烈’二字肆意放在脚下践踏的模样,众人皆是感觉如坠冰窖一般浑身发寒。
无论是邓金阳的“人躯妖魂”,还是此刻青鸾上人亲口承认的“青鸾剑宗乃圣妖门分舵”,这任何一条秘辛,若放到外界,都是能够引得整个太古城地域乃至周边疆域动荡的消息,皆是能够掀起惊天骇浪。
妖魔借体重生,青鸾剑宗的满门忠烈乃是欺世骗局,实际乃是乃是人奸据点,这其中无论哪点,都是曾经他们想都不敢想上一下的东西,然而,如今却是成了现实,就这样血淋淋地摆在了他们眼前,由不得他们不信。
“够了!”
一声淡漠的冷喝,瞬间压下了场中所有的喧嚣,正是那一首自斟自饮的白羽。
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白羽眼中最后一丝闲适彻底褪去,只剩下冰冷的、俯瞰蝼蚁般的漠然。手指轻轻放下白玉酒杯,杯底触及石面的脆响,在沉寂的空气之中显得格外清晰,那双狭长的眸子扫过青鸾上人等叛徒以及周遭略显散漫的大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森寒:
“废话少说,速速解决这些人,早点解决了这些人,处理完此地妖窟之事,我等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不要忘了,我族此番谋划的了百余年的大计,可不是为了区区几条微不足道的人命。”
话音落下的刹那,缓缓起身的白羽随意一拂袖,面前那套精致的桌椅酒具,皆是如梦幻泡影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生命层次碾压的恐怖威压,以白羽为中心,从白羽那看似清瘦的躯体中轰然爆发而出,那是属于三品妖王的绝对力量。
肉眼可见的暗紫色妖气如同粘稠的潮汐西散席卷,空气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攥紧、凝固。
五彩仙子等人只觉得似有亿万钧山岳凭空压下,心脏被一只冰冷的铁爪狠狠攥住,周身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