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的寒风像刀子般刮过威尔的脸颊，他死死攥着长矛，指节发白，十七岁的少年第一次站在真正的战场上，脚下是隆冬城堡高耸的城墙，面前是如潮水般涌来的兽人。
"稳住！等他们爬上梯子再刺！"老兵凯尔在他耳边吼道，但这声音几乎被厮杀声淹没。
威尔咽了口唾沫，看着远处地平线上扬起的尘土。
血斧部落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那些绿色皮肤的怪物扛着简陋的木梯，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战吼。
更可怕的是，原本城堡上空那层淡蓝色的魔法屏障完全消失了，不时有飞石被兽人战士丢上城墙，造成不小的伤亡。
"为什么关掉屏障？"威尔有些颤抖着问。
凯尔冷笑一声，往地上啐了口血沫："贵族老爷们的魔法部件比我们的命值钱。"
第一架云梯"砰"地搭上城墙时，威尔的心脏几乎停跳。
一个肌肉虬结的兽人咆哮着跃上垛口，战斧挥出一道寒光。
站在威尔右侧的年轻士兵汤姆还没来得及举起盾牌，头颅就飞了出去，鲜血喷了威尔一脸。
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下，威尔呆立在原地，看着汤姆无头的尸体缓缓倒下。
"该死的菜鸟！动起来！"
凯尔一把拽开威尔，长矛精准地刺入第二个兽人的咽喉。
兽人绿色的血液溅在石墙上，发出刺鼻的硫磺味，所幸他们只用负责这些非职业者的兽人，那些职业者兽人会由专门的人负责。
城堡主厅内，西格男爵透过城堡的窗户观察着战场。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橡木桌面，灰蓝色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
"第三城墙告急，大人。"战士单膝跪地报告，"该区段冒顿男爵部队伤亡过半。"
西格男爵嘴角微微上扬："告诉他，我需要他再坚持西小时，西小时后天黑，我会开启魔法屏障。他手下的职业者该出来活动活动了，事关整个北区的存亡，不是藏着掖着的时候。"
等斥候退下，西格从暗格中取出一本烫金封面的册子，用羽毛笔写下："第七日，冒顿男爵再次表现出不必要的仁慈，拒绝使用沸油，导致东墙过早告急..."
"你又在记录你那可笑的'贵族行为观察'？"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多隆男爵拖着受伤的右腿走进来，铠甲上沾满血迹和绿色的兽人体液。
西格合上册子，微笑如刀锋："只是记录战绩，毕竟要对皇室有个交代不是吗，事关战后的奖励，可不能马虎。"
多隆一把扯下染血的手套摔在桌上："你只知道奖励，现在外面每死十个士兵，就有一个是因为你那该死的算计！"
西格不紧不慢地斟了两杯红酒，将其中一杯推向多隆："冷静点。王都的援军至少还要三周才能到，我们必须保存魔法屏障的能量应对魔导炮。"
他啜饮一口，才继续道：
"况且，那些平民士兵本就是为此而存在的。"
“大半都是我男爵领的领民！”多隆男爵很气愤。
“想开些，如果兽人先遣军攻破了隆冬城堡，你什么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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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上的厮杀声越来越近，威尔机械地刺出长矛，收回，再刺出。
他的手臂酸痛不己，靴子里积满了不知是自己还是别人的血。
凯尔说得对，战场上没有思考的时间，只有本能和运气。
"低头！"凯尔的吼声突然传来。
威尔下意识弯腰，一柄飞斧擦着他的头盔飞过，深深嵌入身后旗杆。
他转身看见一个足有两米高的兽人勇士正挥舞着双斧杀来，所过之处士兵如麦秆般倒下。
"那是血斧部落的小队长，至少一阶！"有人惊恐地喊道。
凯尔一把推开威尔："跑！去找援......"
话音未落，一柄斧头己经劈开凯尔的胸甲。
老兵踉跄后退，却仍用最后力气将长矛刺入兽人小队长的肩膀。
兽人小队长怒吼一声，另一把斧头横扫，凯尔的头颅高高飞起。
威尔的世界突然变得异常安静，他看见凯尔的眼睛还睁着，嘴唇似乎还在蠕动，仿佛要继续教导他这个菜鸟如何在战场上活下去。
然后那头颅落进城墙内侧，消失在混战的人群中。
"不！"威尔听见自己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嚎叫。
他抓起凯尔掉落的长剑，冲向兽人小队长。
奇怪的是，恐惧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愤怒。
兽人小队长咧嘴露出獠牙，双斧交叉准备将这个弱小人类斩成三段。
威尔却在最后一刻滑跪避开，长剑自下而上刺入兽人没有防护的腋下，那剑的轨迹很刁钻，上面散发着诡异的能量，这也导致这一剑的力道的惊人，近乎将兽人小队长半个身体卸下来。
绿色血液喷涌而出，兽人小队长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轰然倒地。
周围的兽人发出惊恐的吼叫，暂时退却。
威尔跪在凯尔的尸体旁，呆呆地看着这具无头尸体。
"小子，你运气不错。"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
威尔抬头，看见一个穿着红色板甲的男人，这是威廉男爵的亲卫队长，盖茂，曾在来的路上对他们训过话。
盖茂对于威尔的处境很熟悉，这是进阶的表现，威尔从现在起，己经彻底离开普通人行列了。
"从现在起，你编入东墙特殊行动队。"盖茂扔给威尔一面魔法盾牌，"拿好这个，能让你多活几分钟。站起来，我让人教你快速掌握这种力量。"
与此同时，在兽人营地的中央帐篷里，萨满格罗姆正将一捧捧鲜血淋在粗糙的图腾柱上。
那些血液诡异地被图腾吸收，柱面上的符文逐渐亮起暗红色的光芒，在格罗姆眼中，一团团黑色的雾气正从西周凝聚过来，那个方向，赫然就是隆冬城堡外，但除了他，没有人发现异常。
"还不够..."格罗姆嘶声道，黄色竖瞳在阴影中闪烁，"需要更多死亡..."
一个兽人战士冲进帐篷："格罗姆大人！冲上城墙的大部分队长都战死了！"
萨满手中的骨杖微微一顿，随即发出刺耳的笑声："好，很好。强者的鲜血最适合祭祀。这些德亚人，会为了昨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三座魔导炮被摧毁，就连护卫的战士都损失不小，这是深深扎入他心中的刺。
待战士离开后，他转向帐篷角落阴影处，"告诉血矛氏族，明天日出前准备好祭品。当月亮升至最高处时，我们将唤醒沉睡的力量。"
阴影中传来低沉的应和，随即消失不见。
夜幕降临，战斗暂时停歇，威尔蜷缩在城墙角落，机械地咀嚼着松软的白面包。
他身边是十几个同样幸存的士兵，每个人眼中都闪烁着死里逃生的茫然，不过吃着发硬的黑面包，不时看向威尔的目光都满是羡慕。
威尔感知强大而来不少，自然感觉到了众人的异常，只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他周围的人己经换了几波，他认识的人，一个都没有，清理战场时，人类的尸体虽然少于兽人，但那个数量，依旧让他有些头皮发麻。
就在这时，盖茂的身影出现在营火旁，他看起来比白天更加疲惫，右手的伤口简单包扎着，还在渗血。
"士兵们！"盖茂的声音沙哑但坚定，"明天将是艰难的一天。但我以家族荣誉起誓，我会与你们共存亡。"
威尔注意到盖茂说这话时，眼神飘向城堡最高的塔楼，那些男爵身处的位置，那里灯火通明，隐约还传来弦乐声。
夜深时分，威尔被安排在西北角楼守夜，月光下，他看见兽人营地中升起了诡异的绿色火焰，隐约的鼓声和嚎叫随风传来。
"那是什么？"他问同行的哨兵，也是一位职业者，不过比他进入职业更久。
老哨兵脸色骤变："兽人萨满的仪式...他们在准备某种黑暗魔法。"
他抓紧胸前的护身符，"诸神保佑，千万别是血祭..."
威尔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白天杀死兽人酋长时沾满的绿色血迹己经干涸，但在月光下，那些血迹似乎泛着微弱的红光。
与此同时，会客厅中的西格男爵也感觉到了异常，他掀起羽绒被，来到狭小的窗前，看到的是笼罩整个白日战场的妖异的光芒。
"哦，血月仪式。"西格男爵露出今晚第一个真心的微笑，"看来明天会有好戏看了。"
窗外，一轮血月正缓缓升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