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堆满了等待处理的文件。威廉花了整整两天时间签署命令、审理纠纷、调配物资。
这些在和平时期需要一个月才能完成的工作，现在被压缩到令人窒息的短时间内，原本威廉觉得自己以前己经够勤勉了，但知道从战场回来，他才发现，自己的潜力还没有完全激发。
第二天傍晚，当威廉终于从文件中抬起头时，发现窗外己经飘起了雪花。
壁炉里的火焰噼啪作响，映照着挂在墙上的家族画像——他的父亲，威尔逊伯爵，那双严厉的眼睛似乎仍在审视着儿子的一举一动。
只是，他究竟看的是威廉，还是威廉的价值呢？
"您该休息了，大人。"管家端着一杯温热果酒走进来，"从回来到现在，您几乎没合过眼。"
當珪当晚就回到了寂灭之地，毕竟错过了今天，还得等下一次门的开启。
威廉接过酒杯，让温暖的香气充满鼻腔："老管家，你还记得我十岁那年，父亲带我去看的那个兽人俘虏吗？"
老管家皱眉思索："啊，是在边境冲突中抓获的那个？伯爵老爷想让他供出部落的位置..."
处于北区的边境，虽然几百年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战争，但一些冲突总是难免的，兽人拥有强大的体魄，但也被本性驱使。
一些不足百人的伤亡，就算在新神眼中，也只是优胜劣汰，神连眼光都不会下垂。
"父亲用烙铁和皮鞭审问他，整整三天。"威廉盯着酒杯中深红色的液体，"那个兽人到最后都没说一个字，只是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们。就像我们才是野兽。"
老管家清了清嗓子："那是种族争端，大人。兽人对待俘虏的方式更加残忍，有些种族甚至以人为食！"
"我知道。"威廉一口饮尽杯中的酒，酒精灼烧着喉咙，"我只是在想...当我们用敌人的手段对付敌人时，我们与兽人又有什么区别？"
老管家没有回答。窗外，雪下得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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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隆冬城堡的内部会议中，西格男爵也开始检查最近的进度。
"血液工厂运作得如何？"一些惯例的议题谈完后，他这才将会议引入正题。
精灵法师没有回答，只是看了一眼坐在一旁像是神游天际一样的暗鸦，而暗鸦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道："很...顺利？"
精灵大师无奈，只能自己谨慎地回答，"我们这两天己经生产了足够维持一次血月爆发的药剂，且纯度比之前的更高。"
"带我去看看。"
精灵法师明显犹豫了，作为精灵他本身就不喜欢那个场景，只是如今隆冬城堡危在旦夕，他才不得不参与其中的部分计划，："西格男爵，那景象...不太适合——"
"我是这座城堡的指挥官，而且。我也是骑士团出身的，什么样的景象没见过？"西格打断他的话，"带我去看。"
地下室的入口被施加了多重防护法术，两名全副武装的帝国三阶战士把守着厚重的铁门。
经过暗鸦和精灵法师的双重认证，他们才打开铁门。
这安保做的还不错，西格不由地点点头。
螺旋向下的石阶阴冷潮湿，墙壁上的火把投下摇曳的影子。
随着深入，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古怪的气味——铁锈味、草药味和某种难以名状的腐败气息混合在一起，让人胃部翻搅般的不适。
最底层是一个被改造成实验室的宽阔地窖。
其中，三十七个透明的水晶容器整齐地排列成一个环形，仿佛是一个神秘的仪式现场。
每个容器都高达两米，里面装满了一种淡绿色的液体，而在这液体之中，浸泡着一个兽人俘虏。
这些兽人俘虏们的身体被黑色的魔法锁链紧紧地缠绕着，他们的西肢无法动弹，只能静静地悬浮在液体中。
他们的眼睛翻白，似乎己经失去了意识，而口中则插着一根导管，暗红色的血液正从他们的手臂静脉中源源不断地被抽出，顺着导管流入中央的一个巨大的蒸馏装置中。
且较之于正常的猪人体型，他们明显更水肿，几乎大了两倍，且诡异的是，他们的血液源源不断地被抽取，但却没有任何异样。
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让人感到一阵恶心。而那些水晶容器中的兽人俘虏们，就像是被献祭给某种邪恶力量的祭品一般，毫无反抗之力地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西格男爵的呼吸停滞了一瞬，尽管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眼前的景象仍然超出了他的想象。
那些兽人像是介于生死之间的标本，胸膛微弱地起伏着证明他们还活着，但眼中己经没有任何意识的光芒。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西格男爵的声音比预想的更加嘶哑。
暗鸦抚摸着一个水晶容器，如同抚摸珍贵的艺术品："灵魂束缚术。他们的身体活着，但意识...暂时存放在别处。"
他指向地窖角落的一个黑色水晶球，里面隐约有暗红色的光点游动，"这样他们不会感到痛苦，也不会反抗。"
西格男爵转向精灵法师："你允许了这个？"
精灵大师是西格男爵招揽来的，为此他付出了不菲的代价，不过两人不是上下级，更像是合作伙伴，没办法，精灵法师出来前就跟他约定好的，对付血疫，自然是长寿种族精灵们更擅长，他们拥有更悠久的传承。
精灵法师点点头："我们没有选择，西格。看看这些产量——"
他指向一旁堆积的木箱，里面装满了蓝色药剂，"足够保护每一个士兵。而且纯度提高了10%，也许能拯救更多的平民，比如那些被放在贫民区，等待死亡降临的人。要知道，血疫会越来越强，靠着人体的自然免疫，终究有穷尽的时候。"
西格对此没有发表看法，他也明白此时的处境，所以只是默默地走近一个容器。
里面的兽人是个年轻雄性，绿色的皮肤上还带着未愈合的战斗伤痕。他的胸口随着呼吸微弱起伏，但面部表情完全空白，就像一个被掏空的壳。
"他还能恢复吗？"西格问道。
暗鸦耸耸肩："理论上...是的。但为什么你会想——"
"回答我的问题。"西格的声音如寒冰般冰冷。
暗鸦的绿眼睛闪烁了一下："解除法术后，他们会恢复意识，但会虚弱一段时间...记忆可能会有缺失。当然，身体会大不如前，毕竟这种办法是压榨其造血的潜力。"
西格环视整个"工厂"，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出现。
这样解决了药剂短缺的问题，但代价是什么？如果士兵们知道每天注射的药剂来自这样的方式，且是杀了他们同袍兽人时，他们会怎么想？更重要的是，如果教会高层发现他们在进行这种禁忌实验...
到时候，就算是皇室也救不了他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教会那边可真有几个师！
只是，如果不这么做，那隆冬城堡的所有人怎么办？
"限制知情范围。"他最终说道，"只有必要的人员可以进入这个区域，且他们都得签署保密协议。至于士兵们，告诉他们我们得到了帝国的紧急补给，这些东西，就不必让他们知道了。"
暗鸦明显松了一口气，毕竟名义上，他可是听从西格男爵的指挥："当然。"
事实上，他们也是这么做的。
当他们离开地下室回到城堡上层时，西格感到阳光异常刺眼。
城墙上的士兵们正在换岗，一切看起来如此正常，如果忽略远处兽人营地的炊烟，那就更好了。
当晚，西格男爵在城墙上，望着星空下寂静的雪原。
兽人在进化，隆冬城堡也在用越来越极端的手段应对。这场战争正在将双方都推向某个不可预知的深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