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隆冬城堡笼罩在一片淡红色的雾气中。
西格男爵站在西城墙上，呼出的气息变成白气飘散，他眯起眼睛望向远处兽人营地的方向，那里只有几点零星的火光，安静得反常。
"看来那些绿皮畜生终于学会害怕了。"多隆男爵难得有些轻松，他紧了紧毛皮斗篷，搓着冻得通红的手。
西格没有回应，作为隆冬城堡的指挥官，以及对兽人帝国研究较深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表面的平静下隐藏着什么。
这段时间血战留下的痕迹还未完全清除，城墙上的裂缝勉强用材料修补一番，但上面焦黑痕迹和蜘蛛网型的裂纹记录着曾经魔导炮的威力。
"西格男爵，多隆男爵，暗鸦法师请你们去会议室。"一名传令兵小跑过来，靴子在结冰的石板上踩过，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隆冬城堡的天气，越来越寒冷了。
西格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远方，兽人不会放弃，他们只是在等待。
会议室里，暗鸦，當珪与几位男爵正在研究一张铺开的地图。
当西格男爵推门而入时，所有人都站首了身体。
"不必多礼。"西格男爵挥手示意他们继续，"有什么新情况？"
"我们的抑制药剂库存只够支撑十几天了。也就是说最多再撑过两轮血月仪式。"精灵法师的声音平静，但手指无意识地在法杖上敲击的节奏暴露了他的焦虑：
"而且根据我和當珪的研究，注射过的抑制药剂的人们似乎正在对这东西产生耐药性。也就是说，我们不得不考虑，下一次血月爆发中，我们需要注射更多的抑制药剂，这对我们的库存来说，是个重大危机。"
抑制药剂是隆冬城堡能在兽人军队的猛攻下屹立不倒的关键，注射完抑制药剂后，就算是被感染兽人抓伤都不会变成血尸，这是非常重要的物资。
"不能加快生产吗？"
當珪摇摇头："原料短缺，特别是兽人血液中的抑制结晶，必须从活体采集，而我们的俘虏..."
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兽人几乎从不投降，俘虏本就稀少，而为了提取血液处决他们又太过浪费。
现阶段，所有的抑制结晶都是出去狩猎兽人小队的佣兵小队或者领主们带回来的。毕竟死亡的兽人需要当场放血才能收益最大化。
这时，会议室的门再次打开，一股阴冷的气息随之涌入。
西格转头，看到一个全身裹在黑色长袍中的瘦高人影无声地走入室内。
来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张苍白得不自然的脸——皮肤近乎透明，能看到下面青紫色的血管，眼仁则是诡异的幽绿色。
"暗鸦法师。"當珪点头致意，"正好，我们在讨论抑制药剂短缺的问题。"
死灵法师的嘴角扭曲成一个不像是微笑的表情："我听到了...而且我刚好有个解决方案。"
他的声音如同风吹过墓穴的缝隙，让在场所有人都不自觉地绷紧了身体。
威廉强压下本能的反感。暗鸦是帝国派来的"特殊援助"，据说在死灵法术和瘟疫研究方面无人能及。尽管他的存在让城堡里的士兵们私下议论纷纷，但战争时期顾不上那么多讲究。
如今，在新神没有感应之后，原本黑色的产业都明目张胆地暴露出来，更何况属于灰色地带的死灵法师，如今也可以在太阳下生活了。
"什么方案？"西格男爵问。
暗鸦苍白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一个复杂的符号，一缕黑雾随之凝聚成形："血液工厂...用兽人俘虏作为持续供体。"
房间里的温度似乎骤降了几度，有人似乎想到了这个场景，脱口而出："你是说把他们当牲畜一样圈养取血？"
战场杀死有武器的敌人，和将手无寸铁的敌人折磨至死可是两个概念。至于放敌人的血，那叫不浪费尸体的价值，这只是顺带的。
"差不多。"暗鸦的绿眼睛在昏暗的室内发光，"不过更...高效。我的法术可以确保他们不会死，也不会反抗，只会源源不断地提供高质量的原料。"
会议室陷入沉默。
西格看向當珪，发现當珪的表情异常复杂。
对于當珪来说，用人形生物，哪怕是兽人来做实验都是有反感的，可能是天性使然，也可能是他可怜的道德作祟。
其实，现实世界中，死在他手中的兔子，牛蛙，小白鼠有很多，他平时也没有这种感觉。
"技术上可行吗？"西格男爵想了想，还是看着當珪问道。
"理论上...是的。"當珪慢慢地说，"但..."
暗鸦发出一声类似乌鸦啼叫的冷笑："但是什么？兽人们把德亚人的孩子钉在木桩上时，可没考虑过这些。"
这句话像一把刀刺进多隆的心脏，他想起了上次完成任务，经过被兽人小队攻破的村庄里，那些被开膛破肚的德亚人尸体，战争从来就不是公平的游戏。
更何况，非我族者，其心必异！
"需要多少俘虏？"
"目前地牢里有三十七个。"暗鸦说，"勉强够用，但帝国的援军来了之后，我们也得提供足够的抑制药剂。所以，自然是越多越好..."
威廉深吸一口气："去做吧。但必须绝对保密，如果士兵们知道......"
"他们不会知道的，就算知道，也不会在意，毕竟，他们的亲人朋友在这场血疫中，死伤的不少。他们只要知道明天还有药剂保护他们，就足够了。"暗鸦打断道，眼中闪烁着西格读不懂的光芒。
会议结束后，威廉男爵叫住了當珪："我需要回领地几天，处理积压的事务。隆冬城堡这边就交给米兰法师和盖茂队长了，你要跟我回去吗？"
當珪皱眉："现在？兽人随时可能......"
"帝国援军己经到了，而且侦察兵报告兽人的后续魔导炮至少还要两周才能运抵前线。"威廉拍拍法师的肩膀，"不过，你也需要时间建立那个...工厂？"
當珪闻言，还是道："我也回去一趟，我的事情也有些没处理！至于城堡这边，有暗鸦法师和精灵法师就足够了，至于魔法阵，己经留足了阵法模块。"
当威廉的马车驶出城堡大门时，太阳才刚刚升起，为积雪覆盖的苔原镀上一层金色。
他靠在车厢内衬着毛皮的座位上，试图放松紧绷的神经。明明只待了短短的时间，明明没有亲自上战场，只是在城堡内闲逛，但离开战场的感觉如此陌生，仿佛他己经忘记了和平时期的生活是什么样子。
马蹄声和车轮碾压积雪的声音构成了一种催眠的节奏，威廉闭上眼睛，却不自觉地想到暗鸦那张苍白的脸和发光的绿眼睛。
而一旁的當珪也并没有说话，他正在查看系统面板，毕竟己经过去快两周时间，由于隆冬城堡的战事，他比较忙，再加上营地始终没有危险的信息传来，所以他几乎没有关注过寂灭营地的事宜，也就是现在他才得闲查看一番。
"大人，我们到了。"车夫的声音将两人从思绪中惊醒。
领地内的景象让威廉胸口发紧，原本繁荣的村庄现在只剩下空荡荡的街道。大多数村民要么被迁往南方，要么被征召入伍。只有几个实在走不动的老人站在路边，用空洞的眼神望着领主的马车驶过。
城堡的情况稍好，除了那些被带走的战力，其他人都没有少。
此时，城堡的管家带着一队仆人站在大门前迎接，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欣喜。
"欢迎回家，老爷。"老管家鞠躬道，声音比威廉记忆中的更加沙哑，"北边的战事..."
"暂时稳定了。"威廉简短地回答，不想在仆人面前讨论细节，"领地情况如何？"
管家一边引路一边汇报："粮食储备还能支撑，但铁匠铺缺乏原料修复武器和盔甲，由于战争，这些东西的涨幅都很厉害，且有价无货。最严重的还是人手问题，我们几乎抽干了领地内所有能拿剑的男人。"
威廉男爵领的武器装备原本是有富余的，可是为了守卫隆冬城堡，几乎将威廉的军备库搬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