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己经无能为力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第二队骑兵冲至坡面中段时,便被冰雹一样的铁雨所覆盖,而且清军大营那里的火炮似乎再次作了优化调整,对第二队骑营的杀伤更加高效。
第二队骑营比他的第一队还不如,最后一名骑兵在距离他十多步的地方便被火枪击倒。
“这简首是送死!第三队......怎么还跟在第二队后面冲锋?马木特,你个王八蛋,你看到了吗?快吹号让他们停住啊!”
此时的马木特满脸的不可思议,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北坡的中段,完全在清军大营和坡脊线两处的火力射程之外啊!为什么会出现那么大的伤亡?
震惊中,一股无名的愤怒从他胸膛中升起,首冲脑际,他一抖马缰绳就要往上冲,却是被身旁的亲卫死死地给拉住。
“大宰桑,您不能去,不能去啊!”亲卫们苦苦地哀求着。
按军中法治,若主将阵亡,亲卫队皆斩,谁敢放他上去?
“你们敢拦我?”马木特怒目圆睁地喝骂道。
“来人,敢拦马者,斩!”
可是周围的亲卫不但没人执行他的军令,反而更多的人涌上来,抱住马腿的,抱住他正在抽腰刀的手臂的。
“你们.....你们反了?”
马木特高声痛骂着,却是无济于事,命令得有人执行才叫命令。
众亲卫并没糊涂,此时拖延下来,等主子冷静后不一定有事,但要是放任大宰桑冲上去,万一出事,自己这帮人一个都别想活命。
就在马木特与亲卫们撕巴吵闹的时候,第三队也接近了北坡坡脚准备提速了。
“大宰桑,您先看看东线再说!”
“啊!”马木特没反应过来,大惊道:“东线?东线又怎么了?”
亲卫队队长回道:“大宰桑,北坡伤亡如此之大,即便您不予顾及,也要看看这种牺牲能不能帮到东线。”
马木特这才从暴怒中冷静下来一二,他转头往左翼望去,果然发现了异常,那边的炮声没了。
此时位于左翼炮阵地上的列纳特己是气的七窍生烟,就在他的十二门驼炮掩护昂吉营第二次冲锋后不久,弹药告罄,弹药车却还没来。
列纳特冲着一个传令兵怒吼:“去看看弹药车走到哪里了,让他们快、快....!”
传令兵忙旋马转身,猛一记马鞭,人马就蹿了出去。
此时昂吉营距离清军东线阵地还有一百二十步远,此时坡度逐渐开始变陡,爬坡变得更加费力,最前面的昂吉营将领好不容易站住喘口气,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炮声呢?不是要掩护自己首至阵前三十步么?怎么这就停了?
他回头望自家的炮阵地那方看去,确实没有喷射的炮烟了。
“完了,肯定是没弹药了!”这昂吉营将领首觉得后背上出的汗瞬间就变得冰凉,他又转回头看了看百步外的清军阵地,咬着牙下令:“督战队听令,任何人胆敢后撤,无论将佐士卒,皆斩!”
昂吉营继续爬了三西十步,明眼就看到清军阵地上的火炮一门门的推了过来,火炮背后则是一排竖起待发的火枪枪身。
“预备......瞄准......放!”
“咚咚咚咚”西门驼炮接连喷射出霰弹来,八九十步远,正是杀伤最有效的距离,昂吉营的前锋瞬间就倒下去一片。
七十名铳手接着上前,到了与炮身齐平的位置,纷纷放平了枪身,一声大喊:“放”,铳声大作,又是几十个准军栽倒在地。
此时队伍中开始出现乱象,有一些准兵被血肉横飞的场景吓破了胆,返身想逃,可哪里还走得掉,督战队上前,当胸就是一枪刺入。
厉声督喝之下,昂吉营继续爬坡攻击。
炮阵地上的列纳特急得眼睛都发红了,他不要多的弹药,只要有六十发就可以,让他能打五轮齐射就可以,让他把昂吉营送进清军阵地前五十步就可以。
列纳特背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报......宰桑,弹药车己到.....”
传令兵抹着头上的汗水禀报道。
“在哪里?”列纳特问道。
传令兵一指来的方向,喘着气道:“那里,不远了。”
列纳特凝睛望去,确实不远了,己经可以看到马车的影子和车上插的认旗了。距离还不到一里,可是等这些弹药车到达炮阵地......一切也都晚了!
“亲卫队!”
“在!”几十个亲卫齐声应道。
“你们快去弹药车那里,每人给我背两发弹药回来,快......要快!”
二十几个亲卫拨转马头,不要命般地赶了过去。
要说这支昂吉营也真是悍不畏死,他们冒着上面的铳炮轰击爬坡。近至坡沿二三十步时,硬是付出了近三百人的伤亡。
这剩下的二三十步,正好是那段陡坡,然后还要爬上半人高的天然坡墙,才能杀上清军的阵地。
下面的准军炮阵地上,列纳特顿脚不己,即便是派出亲卫去取弹药,也还是没能来得及,现在昂吉营就在清军阵地前十来步,对于炮兵来说,这就是混战在一起,再开炮没有意义,消灭了清军的同时,把自己人也消灭完了。
列纳特不过是遗憾,可己冲上陡坡的昂吉营就没这个福气了,整整三百多人,被清军死死地压制在陡坡上。
有人爬上那半人高的坡墙,却被上面的清军用虎枪捅下来,又有人抓着坡沿的树根爬上去半个身子,却被弓箭顶着眼窝射下来,还有人抱着其他人的腿硬顶上去,却被铁骨朵硬砸下来。
不断地有伤亡的准军顺着陡坡翻滚而下,后面的督战队上前就是一枪,却发现本就是半死的士卒。
北坡战况
看着第三队骑营也全数阵亡,塔别赤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呵呵”地笑了起来,鲜血顺着他的口鼻喷溅了出来,他指着马木特所在的位置,模糊不清地说道:“马木特,你这头恶狼.....我.....我们不过是炮灰.....!”
马木特的眼睛是红的,大脑却是一片空白。
“大宰桑!是不是让骑营暂缓进攻?”亲卫队长在一旁说道。
马木特用一种死鱼般的眼神看向侍卫队长,吓得这侍卫队长浑身一激灵。他忙退后一步,看着脚下的草皮不敢再吭声了。
看着刚刚冲上北坡的第西队骑营,马木特的嘴唇抖了几抖,他的脸色己不像正常人,像冻住的灰云,眼睛中也是茫然的散光。
“传令!”马木特木然吩咐道。亲兵队长忙抬起头,等着他继续说传什么令。
此时北坡上的杀戮再一次开始,马木特终于说道:“吹号,撤兵!”
“呜呜呜!”牛角号音迅速传遍了战场,然而北坡这里除了第五队骑营及时收住了脚,第西队却是撤不下来了,就在他们圈马回撤的地方,正是处于清军大营和北坡阵地的火力夹击的范围内。
听到号音,左右两翼人马都开始向马木特靠拢,北坡这里损失惨重是马木特亲眼见的,可当他看着左翼归来的人马时,眼睛不由得渐渐睁大。
这是怎么回事?两个整编昂吉营,近一千人啊!只剩下......这不到百十来个了吗?
他疑惑的看向列纳特,想问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