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静息日”，毕业典礼的前一天，学校关闭一切课程和活动，留给学生最后整理行囊、道别与发呆的空间。
七班的旧教室门开着。
白初九坐在窗边，桌上还放着她那颗熟透的豆苗，己经结出一粒透明果子，像水晶一样。
阳光透过叶间斑驳洒落。
林小雨和魏来，一左一右落座。
没有仪式，没有言语。
糖壶冒着热气，她把三颗糖泡进杯子，分别递给他们。
“这个是蜜橘+薄荷，安神。”
—
糖茶喝了半杯，林小雨忽然笑了一下，语气却认真。
“我决定了。”
“我要报心理学院。”
白初九抬眼看她一眼。
林小雨看着糖水里的气泡缓缓上浮，说：
“我想变得像你一样。”
“不是靠说话让人安心，是靠在场本身。”
“就像……你坐在窗边时，整个班都会静下来。”
她顿了顿，又低头笑了下，“当然了，我也许做不到那么神。”
白初九没笑，眼中却有光。
她点点头，“你一定行。”
—
魏来靠在椅背上，喝了一口糖茶。
“我也决定了。”他说。
“我准备进科技研究局，生物防御系。”
“但不是做武器。”
“我要做防护墙。”
白初九没有插话，只是听。
魏来盯着那颗豆苗看了很久，忽然说：
“我见过很多想毁东西的人。”
“但我现在想建个东西。”
“建个地方，让像你这样的人，不需要防备地待着。”
—
阳光从窗外斜斜落入。
白初九没动，只是轻声说：
“谢谢你们。”
“如果你们在，就算风很大……也能撑住土。”
—
安静了很久，林小雨问：
“那你呢？”
“你要去哪儿？”
白初九看着窗外。
“有个地方在等我。”她说。
“它不属于地，不属于人，也不属于时间。”
魏来皱眉：“……你说的是天机阁？”
她摇头。
“那只是门。”
“我说的地方……连名字都没有。”
林小雨低声道：“他们说你是‘承载体’。”
白初九笑了。
“他们要我承载气运、命运、因果、世界脉络。”
“但我更愿意是土。”
她指了指桌上的豆苗。
“只有土才能让种子长。”
林小雨眼圈微红，“你是世界的安眠糖。”
魏来也低声，“也是觉醒的钟。”
—
外头风起。
初九伸出手，将那颗水晶般的豆果摘下，轻轻放进糖盒。
“所以我不是去当风。”
“我是去看，风还要刮多久。”
—
傍晚，她从口袋里抽出一张信纸。
纸是旧式宣纸，字写得不快不慢。
她没说内容。
只是写完后一一折起，封入一封浅灰色信封。
封口处，只写了一个字：
「初」
没有名，也没有姓。
—
第二天，这封信被送入教务处，顾兰亲自接过。
她拆开信封时，整个教导处安静无声。
信纸内容仅五段短句，无时间、无目标、无具体计划，却每一句都像在讲未来的形状。
顾兰一字一句看完。
她没有哭，但眼角纹慢慢舒展开。
她将信重新封入密档，贴上封条：
【计划代号：静域】
【属性：未知影响性格局规划体】
【提出者：匿名（落款一字“初”）】
她最后写下批注：
“她的未来，不止人类能想象。”
—
夜晚，教学楼灯光熄灭，七班教室窗台的豆苗叶尖缓缓合拢，像合十的手。
窗边那颗糖盒，被轻轻带走。
风未止。
但新旅程，己经酝酿。
—
黎明前，校门口停下一辆没有标志的玄色轿车。
驾驶员是穿灰袍的中年人，手持“天机铜环”。
他下车，看着教学楼方向。
低声道：
“承载体白初九，该动身了。”
教室顶层，风轻拂窗帘。
她拎着糖盒走下楼。
脚步很轻，却像落在世界的地脉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