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转头望去,只见众人后侧的霍去病抖了抖身上的常服,从人群后侧走到了大殿中央。
霍去病深吸一口气,然后将陈建、金吾子等人在天一山庄开设地下赌坊,草菅人命、残忍赌注、残害孩童、玩弄妇孺等恶行一一道来。
顿时,殿内鸦雀无声,众人皆被霍去病的话语所震惊。
他们面面相觑,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要知道,涉及的可是两位陛下的亲外甥,其中一个还是陛下的女婿,另一个乃是太后的心头肉,这可如何是好?
片刻后,刘彻呵呵一笑,眼神中透着一丝玩味,说道:“诸卿,议议吧!”
群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先开口。一时间,朝堂上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默之中。
涉及皇室子弟,大宗正刘辟疆只得出列,拱手道:“陛下,此事关乎皇室宗亲,需谨慎处置。虽天一山庄恶行累累,但还需再详加调查,以免有冤情。”
刘辟疆,字少卿,是楚元王刘交的孙子。
关于楚元王刘交,乃是刘邦同父异母的弟弟。
刘邦在丰沛起义后,刘交跟随刘邦打天下,成为刘邦的得力助手和亲信,深受刘邦信任和喜爱,其文学造诣非常之高。
其孙子刘辟疆深受其影响,从小就喜欢研读《诗经》,而且能写一手好文章,在刘氏宗族中,他的文化水平最高。
刘彻闻言,微微颔首,说道:“皇叔所言甚是有理,然此事牵涉众多官员,百姓伤亡惨重,朕必须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刘辟疆闻此,心中己然明了刘彻的意图,他赶忙躬身说道:“陛下圣明!”
说完,便退到了一边。
刘彻的目光随即转向张汤,问道:“御史大夫对此有何看法?”
张汤闻言,上前一步,拱手道:“启禀陛下,臣认为大司马己将详情阐述清晰,证据确凿无疑。若不及时惩处,何以平息民愤,何以维护国法之尊严?”
廷尉令司马安紧接着上前一步,附和道:“臣附议!”
刘彻扫视着众人,面色凝重地说道:“嗯,就依张卿所言,此事交由御史台查办,廷尉府从旁协助,务必彻查清楚。无论涉及到何人,先缉拿归案,再依法论处。此外,所涉及的钱粮,由大司农、少府与大司马进行交割。”
群臣齐声领命,高呼道:“陛下圣明!”
刘彻接着说道:“关于流民之事,钱粮问题己然解决,接下来该如何安置他们?诸位爱卿可有良策?”
此时,大农丞桑弘羊挺身而出,拱手作揖道:“陛下,如今有了天一山庄的钱粮,可先在关中设立粥棚,救济流民,以稳定其生活。同时,组织流民修筑水利工程,如此一来,既能解决他们的生计问题,又能改善农田灌溉。待到来年春收之后,再挑选部分年轻力壮者迁往边境,朝廷给予一定的安家费和农具,让他们开垦荒地。”
霍去病静静地听着众人的争论,心中渐渐有了主意。
“以工代赈”虽能解一时之困,却非长久之计,毕竟数十万流民数量庞大,这还不包括河东、河内诸郡的流民。
于是,霍去病迈步上前,拱手施礼道:“启禀陛下,臣有一计。”
众人皆惊,霍去病近几个月可是干了不少大事,又是造纸搞钱,又是开酒楼的。如今,不知这大司马又欲说什么。
刘彻坐在龙椅上,微微点头,示意霍去病继续说。
霍去病抱拳说道:“陛下,臣以为在桑弘羊的基础上,可在边境建屯堡,安置流民。流民有生业,且屯堡可成边防屏障,一举多得。到时候再给予一定免税政策,鼓励他们开垦荒地。如此,既能解当下之急,又能为长远计。”
刘彻闻言眼睛一亮,朝堂之上顿时议论纷纷。
庄青翟皱着眉头,张汤则低头思考着。
卫青则赞许地看了霍去病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刘彻的目光又看向了卫青,卫青上前行礼说道:“陛下,臣以为,去病与桑弘羊所言有理,如此安排可兼顾当下与长远。且在迁移流民时,可派军队护送,确保他们安全抵达。”
刘彻满意地笑了笑,道:“就依二位所议。此事便交由桑弘羊统筹安排,卫青协助。”
群臣再次领命。
…………
而另一边。
右扶风、茂陵邑。
卓府内。
一名身着儒袍的中年人,面色凝重,脚步匆匆地走进了书房。
“父亲,大事不妙啊!”中年人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额头上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而正在书房中练字的卓氏家主,听到声音后,眉头微微一皱,手中的笔也停了下来。
他抬起头,目光凌厉地看向中年人,呵斥道:“多大年纪了,还这么毛毛躁躁,如今你也是左冯翊的中丞,怎么如此沉不住气?”
中年人正是卓氏家主老太爷卓斌的大儿子卓凡,此时他的脸色涨得通红,显然被父亲的呵斥弄得有些尴尬。
他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说道:“父亲,天一山庄被金吾卫抄家了!”
卓斌闻言,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他的身体猛地一颤,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
“什么?”卓斌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卓凡。
卓凡迅速将自己所得的消息说了出来,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惶恐。
卓斌思考一番后,脸色变得愈发阴沉,他说道:“此事,得让韩说知道,这些年我等忍辱偷生,如今该杀头了,总不能让我们白白送死,要死就一起死。”
卓凡连忙说道:“那父亲,我现在就去。”
卓斌摇摇头,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绝,说道:“让你弟去。另外,你现在回到府衙,把你妻儿带上,跟着你去左冯翊,这段时间不要回家了。”
卓凡急忙问道:“父亲,不至于吧?”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解和担忧。
卓斌沉声说道:“家族总得延续,你是我卓氏的嫡子,不可有失,如今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卓凡闻言,眼中露出一丝泪花,连忙跪地叩首,声音哽咽地说道:“是,父亲。”
卓斌摆了摆手,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说道:“去吧!”
卓凡缓缓起身,默默地转身离去,脚步显得有些沉重,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