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脚步似乎比往年更早地降临关中大地。
长安街头,原本翠绿的树叶逐渐褪去了生机,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黄色。
秋风轻轻地吹拂着,仿佛是大自然在指挥一场舞蹈。
树叶们飘飘荡荡,在街头翩翩起舞。
从秦岭山脉涌起的灰色云块,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驱赶着,终日笼罩在京城的上空。
它们不断地聚集、堆积,最终化作霏霏的秋雨,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
“滴答~”“滴答~”
雨滴轻轻敲打着屋檐、石板路和窗户,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
这一声声水滴,似乎在迎接着早秋的到来。
然而,连日来的阴雨天气,却让刘彻的心情愈发烦闷。
窗外那片灰蒙蒙的天空,使刘彻心中的烦躁如同这连绵的秋雨一般,挥之不去。
………
宣室殿中一片肃穆。
文武大臣们刚刚站定。
张汤便上前行礼说道:“启禀陛下,据奔赴各地查案的侍御史们回报,河内太守公然违抗法令,不仅对盐铁官营政策持反对意见,还大肆宣扬此举会给商户带来诸多不便,严重损害了朝廷的利益。目前,己被缉拿至廷尉府受审。”
接着,张汤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过,邯郸太守却在治理地方上表现出色,尤其是在整治冶铁方面成绩斐然。积极推行冶炼官营,使得赵地的冶铁业得以蓬勃发展。此外,南阳太守也严格执行朝廷的商税和新政,如今仅在郡治宛城县,就成功征得商税高达十五万贯之多。”
刘彻闻言,也是不时点头表示赞许。
待张汤奏事完毕,刘彻略作思索,然后沉声道:“古语有云:‘鞭笞不可弛于家,刑罚不可废于国。’张卿,对于那些胆敢违背新政的人,必须依法严惩,绝不能姑息迁就。”
张汤领旨后,缓缓退下。
紧接着,刘彻环顾西周,问道:“大司农何在???”
颜异闻听,赶忙迈步出列,躬身行礼,应道:“臣在。”
刘彻端坐在龙椅之上,问道:“卿协助御史大夫,推行商税改革等新政,你可有事禀奏于朕?”
颜异站在朝堂之上,心中暗自犹豫,最终他还是决定把自己所知道的如实奏明,说道:“刚才御史大人所奏,与臣所知不同。”
刘彻闻言,微微一愣,目光紧紧地盯着颜异。
“哦???”
刘彻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有何不同??”
颜异连忙说道:“据太常几位博士所说,朝廷所推行的商税新政,查处的不少是普通商贾,所征收的商税更是强加在百姓身上,臣以为,如按照新政推行下去,朝廷之人心废矣。”
这话让刘彻听起来就有些不高兴了,要么就事论事,有问题就解决,老是牵扯到政策不行,不应该推行。
刘彻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强忍着心中的不快,问道:“还有么?”
颜异顿了顿,继续说道:“据博士徐偃的汇报,地方各郡国对征收商税十五税一,有所异议。”
刘彻的眼神变得玩味起来,紧盯着颜异。
“怎么个异议法?”刘彻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
颜异继续说道:“各地认为十五税一的税率过高,百姓负担过重,且征收方式多有不便,影响民生与商贸。再者,部分地方官员执行不力,借征税之名肆意盘剥百姓,致使民怨渐起。”
刘彻的脸色愈发阴沉,“哼”的一声,拳头暗自紧紧地握了起来。
朝堂之上一时安静得连掉根针都能听见。
群臣们都低着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生怕触怒了刘彻。
张汤见状,急忙迈步出列,情绪略显激动地进行反驳:“陛下,颜异大人所言,实在是有些夸大其词。新政推行之初,确实会遇到阻碍和困难,这是任何新政策在推行过程中都难以避免的。臣以为困难只是暂时的,朝廷不能因为些许挫折就轻易动摇新政的根基。当前朝廷财政紧张,商税新政是富国强兵的良策,对于大汉的长远发展至关重要,绝对不能废止。”
颜异面对张汤的激烈反驳,再次开口说道:“陛下,臣并非意图废止新政,只是希望能够根据实际情况进行适当的调整。朝廷应当让新政真正惠及广大百姓,而不是让新政变成百姓的沉重负担。这样,新政才能真正发挥其应有的作用,得到百姓的支持。”
刘彻听着两人的争论,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大司农,你告诉朕,究竟是百姓不愿?还是那些地方豪强大族的利益难以触动?”
“哼!少给朕打马虎眼,说白了还是地方大户商贾,勾结贪官污吏,地方豪强欺压百姓。”刘彻冷哼一声说道。
“征收商税,朕之意在于汲取大户、豪强之财,而非普通百姓商贩。颜卿,你意下如何?”刘彻目光锐利,紧紧地盯着颜异。
颜异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提问,一时之间竟语塞,只能支支吾吾地回答:“臣……臣……”
刘彻见状,继续他的话题:“朕的大司农,你的目光是否过于短浅?怎么能听风就是雨??那些太常寺博士所言,岂能全然当作真理?难道你以为朕对地方的情况一无所知?还是你认为朕对御史大夫的言论偏听偏信?”
颜异难以回答,心中忐忑不安。
而这时,丞相庄青翟步出列,述说了各地郡守县令的种种情形,忧虑的说道:“微臣担心如此查办,恐怕会引发内乱,恳请陛下明见。”
刘彻听完庄青翟的陈述,目光望向张汤,问道:“张汤,此事是否确凿?”
张汤连忙回道“启禀陛下,据各地的侍御史汇报,这几个郡的官员借商税改革之名,实际上以权谋私。其中饱私囊之举,令人触目惊心。这些贪官污吏得知朝廷派人前来巡察,其自杀的行为乃是畏罪。若因此不了了之,臣担心今后的商税改革将难以维持。”
颜异此时才真正的明白刘彻的不悦之色。
待张汤的话音刚落,刘彻便怒道:“自郑当去世,便导致盐铁官营的新政便停滞不前,成效寥寥,后任你为大司农,推动商税改革,没想到你非但没有为君分忧,反而对朝廷提出指责。
难道只有让诸侯横征暴敛,私盐泛滥,欺压百姓,才能显示出朕的仁德吗?那些地主豪强会因此对朕感恩戴德吗?
哼,若是这样,朕宁愿不要这所谓的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