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章己经进行了两次甲泼尼龙冲击治疗，症状丝毫没有缓解的迹象，顾砚章硬着头皮死治。
传到了李守仁耳朵里，立马给护士长打电话，请中医科会诊。
岳南星立马起身赶了过去。许青川并不着急，而是把提前找到的一份雷公藤标本放到了信封里。
“双下肢脚踝部明显水肿。”岳南星的手指按在脚踝部有明显的凹陷。
“咽红，舌苔黄腻。 ”
又缓缓开始把脉。
“脉数。”
岳南星稍作思考，仔细回味刚刚的舌像。
舌苔黄腻如敷着层熬稠的米浆，舌质暗红边缘见齿痕，舌下络脉粗紫迂曲。
随即转头问顾砚章：“辅助检查的结果呢？”
顾砚章极不情愿的将检查报告地给了岳南星，岳南星一眼就看到了“狼疮性肾炎”的诊断。
“瘀热内结，相阻而成水肿。应以活血利水为要。”
顾砚章说道：“就凭这黑乎乎的草根汤子就能治好？”
“能不能治好，喝几天不就知道了嘛。”
顾砚章盯着对方搁在诊床上的笔记本，见钢笔尖在宣纸上洇开个墨点——生地黄、当归、怀牛膝的配伍让他想起上个月中医科会诊的水肿病人，喝了两周药也没见效，最后还是靠加大环磷酰胺剂量稳住病情。
岳南星恍若未觉他的审视，笔尖在泽泻与猪苓之间画了道连线：“瘀热壅阻肾络，水湿泛溢肌肤。”
忽然抬头，目光扫过床头柜上未动的病号饭，“最近是不是总说腹胀？”
患者点头时，他的笔锋转向大腹皮与陈皮，“血不利则为水，光靠利水是扬汤止沸。”
处方笺上的字迹力透纸背，当归二十克的"二十"两字尾笔拖出细瘦的锋芒：“丹参配三七，既能化肾络之瘀，又可宁血络之热。”
说到车前子三十克时，他特意在药名右侧画了个小三角，“包煎，免得药渣粘嗓子。”
顾砚章盯着那串的药名，是真不觉得这些草草根根的能治什么病：“中药起效慢，病人现在蛋白漏得这么凶——”
“起效快慢看病机是否对路。”岳南星合上钢笔帽，眼尾微弯“只要对路了，起效一样很快。”
生地黄十克，当归二十克，怀牛膝十五克，红花六克，丹参十克，三七粉三克，玄参十五克，夏枯草十五克，北沙参十五克，钩藤十二克，木蝴蝶三克，黄芩十二克，泽泻十克，猪苓十五克，车前子三十克，大腹皮二十克，陈皮十克，甘草西克。
顾明昭接过许青川递过去的信封，看着里面的雷公藤标本眼里尽是惊喜，“原来这就是雷公藤啊！长这个样子。”
“没听说过雷公藤吗？”
“听说过，上中药课的时候就听说了，但我们纸上谈兵，只知道这个药有什么功效什么作用治什么病，但不知道长什么样子，学的挺抽象的，这还是我第一次亲眼见中药呢！”
牛皮纸袋里滑出半根深褐色根茎，蜷曲如冬眠的虬龙，表皮布满细密的纵纹，在春日的阳光里泛着哑光。
顾明昭屏住呼吸捏起标本，指腹蹭过木质部时，粗粝的纤维勾住了白大褂袖口的线头——原来课本里写的"木质部呈放射状纹理"，是这样清晰的八道浅黄棱线。
“雷公藤。”许青川的指尖点在根茎中段，那里有圈深褐色的环状疤痕，“去年在山上采的，当地药农说要剥掉双层皮才能入药。”
顾明昭的眼睛倏地亮起来，拇指无意识地着标本上的节结："中药课讲过它能祛风湿、活血通络，我们老师说雷公藤可是中药版本的激素呢！”
顾明昭忽然顿住，盯着根茎顶端残留的叶柄痕，“可课本上的图片是整株植物，谁能想到入药的根是这样弯弯曲曲的？”
“这个雷公藤有毒，需要炮制和煎煮去减毒”许青川说到这里有点担心，问道：“你要这个雷公藤的标本干什么？”
“倒也没什么……”顾明昭吞吞吐吐的“很多人对有毒中药产生了误解，我想用现代科学的方式去研究它，证明它的疗效，你不是也说了嘛，雷公藤或许还有很多潜在的价值没有挖掘出来呢，所以我就想问你要个标本，好好的研究一番。”
一个江湖骗子谋财害命的筹码，会是“潜在良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