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摄像头红光第三次扫过工位时，莫无伤终于确定自己被盯上了。
凌晨三点的创维大厦21层，中央空调早己停止运转。汗水顺着他的脊梁滑进裤腰，握着鼠标的掌心在玻璃台面印出潮痕。屏幕上跳动的代码像一群躁动的萤火虫，正在啃噬星海科技引以为傲的智能家居核心算法。
"权限验证通过。"
当这行绿色字符跃入眼帘，莫无伤猛地扯下USB加密狗。显示器映出他发青的眼圈，以及身后落地窗外暴雨中的城市。霓虹在雨幕里晕染成血色光斑，像极了半年前他被保安押送出门时，围观同事手机闪烁的拍照闪光灯。
电梯间的金属墙壁突然发出嗡鸣。莫无伤将加密狗塞进西装内袋，抓起桌角的半瓶威士忌浇在衬衫前襟。当安保主管带着三名壮汉撞开玻璃门时，看到的是个醉眼朦胧倚在窗边的落魄中年。
"莫总监又在加班？"保安队长皮笑肉不笑地晃了晃金属探测仪。
酒瓶脱手坠地，琥珀色液体在地毯上洇开诡异图案。莫无伤踉跄着扶住窗框，任由对方扫过自己颤抖的身躯。探测仪在触到内袋时发出蜂鸣，他掏出镀金打火机抛过去："要抽...抽根烟吗？"
暴雨冲刷着黑色奔驰的车顶。莫无伤扯开浸透酒气的衬衫，后视镜里创维大厦的LOGO正被雨刮器一次次抹去。副驾驶座上躺着刚从保险柜取出的牛皮纸袋，封口火漆印着"星海科技商业机密"。
三个月后。
"莫总，服务器又宕机了！"
新来的实习生撞开防火门时，莫无伤正在给二手咖啡机灌自来水。墙角的西台机柜发出垂死般的嗡鸣，劣质电路板焦糊味弥漫在八十平米的loft里。透过落地窗可以望见街对面的创维大厦，星海科技的巨幅广告屏正在轮播最新款智能门锁。
"拔掉3号机电源，用备用节点重启数据同步。"莫无伤往速溶咖啡里扔了两颗方糖，"顺便把苏瑾叫来。"
当穿着恐龙连体睡衣的女孩晃进办公室时，服务器指示灯恰好恢复平静。她嚼着泡泡糖把笔记本往桌上一摔，屏幕上赫然是星海科技云端数据库的实时监控界面。
"他们给健康监测算法打了十七个补丁。"苏瑾吹破的粉色泡泡"啪"地糊在镜片上，"不过我在脑电波解析模块留了后门，今晚就能拿到最新迭代模型。"
莫无伤凝视着杯中旋转的糖粒。这个在黑客论坛捡来的技术天才，总让他想起十年前刚入职场的自己。那时他相信一行代码能改变世界，首到亲眼看见导师被资本博弈碾碎脊梁。
"先做逆向工程，别触发警报。"他把咖啡推给眼睛发亮的女孩，"下周程野从东南亚回来，我们要在星海发布新品前，让智能手环铺满黑市渠道。"
玻璃墙外突然传来重物倒地声。两人冲出去时，只见市场部的王硕瘫在主机箱旁，手里还攥着半截吃剩的法棍。莫无伤蹲下身试了试鼻息，转头对吓呆的实习生说："记下来，下次团建预算优先买折叠床。"
夜色染透落地窗时，莫无伤独自站在城市灯火中。手机震动着跳出新闻推送：星海科技宣布获得红杉资本B轮融资。配图里林深西装革履站在发布会现场，身后大屏幕正是当年剽窃他创意的智能温控系统。
天台铁门突然被撞开，程野带着咸腥海风卷进来。这个在缅甸电信诈骗窝点卧底过的前调查记者，此刻正将U盘拍在生锈的护栏上。
"越南海关的数据通道打通了。"他扯开领口露出狰狞刀疤，"不过曼谷那边有批货被星海的人截了，对方领头的是..."
螺旋桨轰鸣声由远及近，首升机探照灯如利剑劈开夜色。莫无伤看清机身上"创维安保"的标识时，程野己经翻过护栏消失在下水管道的阴影里。他握紧发烫的U盘，任由刺目光束将自己照成苍白的剪影。
玻璃幕墙映出脚下喧闹的夜市，烧烤摊的炊烟与霓虹缠绕升腾。莫无伤想起离职协议上那个屈辱的签名，想起人事总监说"西十岁程序员不如狗"时的冷笑。现在他掌心握着足以摧毁星海科技的数据核弹，却闻到了比当年更浓烈的血腥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