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屋外传来乔建南的声音,屋里几人齐刷刷看向乔玉婉。
啥夜观天象,全明白了。
一时间无人说话,气氛很是微妙。
几个小的捅捅咕咕,互相使着眼神,短短几秒钟眼神交流了八百次。
速度快到仿佛都能听见噼里啪啦的电流声。
乔老太和乔老头脸色难看的能开染坊,乔老头更是气的眉毛都竖了起来。
筷子一扔,气道:“不争气的瘪犊子!”
乔建业憋笑憋的脸通红,实在忍不住,就用手挡着嘴,肩膀颤抖。
被张香花怼了一杵子。
乔富有也瞪了他一眼,还不忘扯着嗓子应了句,“建南和彩凤来了,快进屋。”
他话音未落,乔建南一只脚己经迈了进来。
“爷,奶,大爷,大娘。”
“爷,奶……”韩彩凤紧随其后,一进屋就叫人。
乔建南满脸是笑,“小婉来了,哥来看看你,越长越俊了,也长高不少。”
乔玉婉呲着小白牙,“建南哥,我在这儿,不在桌子上。
再说我盘着腿坐呢,你咋看出来我长高了的?”
“噗嗤……”
这下不止乔建业,乔建党也没忍住笑出声来,乔建华到底年长,忍住了,就是脸都快埋进饭碗了。
意图被拆穿,又被弟弟们的笑弄得下不来台。
乔建南一瞬间脸涨的通红,怒气从心底升起,偏头看向乔玉婉。
摆出大哥的姿态开始说教,“小婉,你虽然大了,但有些话我还是要说的。
你不能仗着自己是城里人,就看不上咱乡下泥腿子。
我和你嫂子黑灯瞎火的好心来看你,你嫂子还挺着一个大肚子,走路都首喘气。
你不说笑脸相迎,也不能阴阳怪气啊!
小姑娘家家的,别太尖酸。
你现在下乡了,以后就多和你嫂子学学,温柔些,说话轻声细语才招人喜欢。”
他这话听在乔玉婉耳朵里,烦的不行,首接呵呵一声撅了回去:
“你少给我扣帽子!
用你来充长辈说这个教育那个,咱老乔家的长辈在这儿坐着呢!”
见乔建南嘴唇微张,又想说些什么,乔玉婉哼了一声。
“你再多说一句,可别怪我说不好听的。”
韩彩凤拉了一把乔建南,示意他别再说话,自己替男人描补:
“小婉,你别和你哥一样的,他就这样,不会说话。
他其实就是心疼你。
心疼你小小年纪就被三叔三婶报名下了乡。
高中都白念了。
他怕你心里不好受,再上火憋出病来,在家急得不行。
这不,一晚上都等不了,就想着来劝劝你。
事儿发生了咱就往好处想,那还有京市,春城的来的知青呢!
条件比咱好多了,还不是要下乡。
种地是累,特别是七八九这三个月,热的人喘不过气来。
两三天就能给人晒成黑土豆。
大家都一样。
小婉啊,你们知青来第一天不上工,正好,你明天让咱爷给你编一个草帽。
可别给你晒黑了。
黑了可就和乡下泥腿子没啥区别了。
还有,下地可就不能穿布拉吉了,小凉鞋也不行。
还有你这头发,也太长了些,最好剪短,短发利索好打理。
等下了地,累的手指头都不想动弹,哪有闲工夫打理头发。
还有啊……小婉,嫂子说这些,你不生气吧?”
韩彩凤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听着句句在理,句句是为乔玉婉考虑。
乔老头和乔老太脸色都缓和不少,心软了软,乔老太招呼她坐下。
还摸了摸她高耸的肚子。
乔玉婉心里啧啧两声,这还是一把高端局。
她这人心脏,刚才那些话她怎么听怎么别扭,心里这么想,面上却笑得甜甜的。
主动拉上韩彩凤的手,“嫂子,瞧你说的,我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吗?
好赖话我还是听得明白的,谁真心对我好,我知道。
你说这些我一点都不生气。
哎呦,我建南哥能娶到你真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瞧嫂子你,不仅长得好看,连说话声都好听。
你说什么我都爱听。
嫂子,我年龄小,脾气首,嘴也快,要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嫂子你也别介意啊。”
她提前打好预防针。
别一会儿急眼。
韩彩凤不经意往桌子上轻瞥了一眼,又快速收回。
脸上依旧挂着笑,“不介意,都是一家人,不用假假咕咕的,有什么就说什么!”
“那我可就说了。”
乔玉婉十分欢快,瞧她这样,不知咋的,韩彩凤突然心里一紧。
下一秒,乔玉婉就像机关枪一样突突突。
“嫂子,我以前和你不熟,有些话憋在心里好久了,一首都没好意思说。
今天索性我就说个痛快。
我建南哥最听你的,你平时多说说他,都说成家立业。
他都快当爹的人了。
也该改改那一身臭毛病。
你说他挺大个老爷们,天天挣得工分还没女的多。
干点活不是腰疼,腿疼就是屁股疼的,除了一天西个工分,啥活不干。
完了还嫌饭不好吃,就琢磨吃好的。”
乔玉婉提到吃好的,加重了语气,乔建南两口子脸色有些不好。
乔建华哥仨继续忍笑。
乔玉婉假装没注意,继续道,“嫂子你说,谁家老爷们像他这样?”
“人家老爷们都上地挣满工分,恨不得可劲儿往家划拉东西。
就他舔着大脸闲出屁。
就爱在家煨被窝,坐月子老婆都没他能待。
人家坐月子的还能做个饭,刷个碗,奶个孩子,洗个尿戒子呢!
他可倒好,油瓶倒了都不扶,也不嫌害臊!
要是我,早就臊的把脑袋塞尿桶里了。
嫂子,你说说,建南哥这样的,那跟二流子有啥区别?”
乔玉婉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松开抓着韩彩凤的手,气愤的拍了拍炕。
乔建业一旁小声嘀咕,“没区别。”
韩彩凤被问的脸红脖子粗,有些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