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煜将她抱上厨房台面，用指腹勾住她下巴，让她不得不迎上他温热的呼吸：“当年那个把盐当糖的笨蛋，现在终于能煮出你爱吃的面了。”
“黎煜…”绵绵望着他，却不知该说什么。
她不喜欢回想从前，那些被她亲手撕毁的过去，最近却总是不受控制的浮现。
“还记得怎么数骨节吗？”黎煜在在她耳边呢喃，“从这里开始——”他的指尖从绵绵后颈第一节椎骨按下，顺着脊柱一节节往下。
当指尖停在尾椎时，他忽然将她抱起，面条碗被随手放在吧台，汤汁晃出几滴，在大理石台面画出蜿蜒的痕迹。
落地窗前的沙发陷进两人的重量，黎煜将她按在靠垫上。
“现在换你数。”他捉住绵绵的手按在自己后背，“从第一节开始，数错了——”他忽然咬住她唇瓣，“就重新数。”
绵绵的指尖着划过他脊椎，数到第七节时，被他猛地按住。
“错了。”黎煜抬头看她，眼神像餍足的兽，“重新数。”
绵绵数到第二十八节时，黎煜忽然握住她手，贴上他剧烈跳动的心口。
“这次对了，奖励…”黎煜唇擦过她的额头，他咬住她下唇，首到两人都尝到血腥气，“是让你在阳光里，把两年的亏欠都补回来。”
沙发上的围裙带子不知何时缠上了她脚踝，绵绵望着他汗湿的眉骨，想起以前他把错放了糖的面推给她时，眼里也是这样的火光。
此刻这火光己燃成燎原之势，将他们将所有的遗憾与犹豫都烧成灰烬。
只剩下彼此滚烫的体温，在时光的沸水中，熬煮出最浓烈的渴望。
晚上。
医院大厦19层病房里，灯光在落地窗上流淌成金色河流。
绵绵肘间枕着本摊开的旅游宣传册，指尖无意识着“银沙海岸”的图片——画面上跃动的浪花被阳光镀成碎钻，却映不亮她眼底的倦意。
那些美丽的风景图片在她眼中都失去了色彩，此刻的她只觉得浑身酸痛。
“嫂子，我哥舍得放你出来了？”黎嫣歪在皮质沙发上，雪白护士服下摆晃出俏皮弧度。
她托着腮，眼尾笑出狡黠的月牙，“不过看你这状态，某人应该是吃得很饱才舍得放人。”
绵绵睫毛轻颤，将宣传册往病房方向推了推，指尖点在印着"潮汐观测站"的插图上。
“月月，等出院了，你想去有贝壳的沙滩，还是能看见水母的浅海？”
“小姨！月月要看水母！”小女孩清脆的童音在病房里响起，曾经虚弱的小脸上终于有了血色眼睛亮得惊人。
“小姨你说过，它们游起来像星星掉进海里！”
再过一周，这个在病床上度过太多时光的孩子，就能真正拥抱外面的世界了。
黎嫣突然扑过来，“我也要当落难星星！”她揪住绵绵护士服下摆晃啊晃。
“嫂子带我去嘛，我保证当人形自拍杆、拎包小妹、还有月月专属故事机！”
“小姨，我也想和嫣嫣姐姐玩！”月月攥住林绵绵衣角，输液管随着动作轻晃。
灯光落在一大一小身上，一个明媚张扬，一个脆弱鲜活，像两道温暖的光，将病房里所有的消毒水气息都染成了蜜糖色。
“好…”绵绵唇角勾起一抹温柔，指腹轻轻抚过宣传册上跃动的浪花。
病房门开合带起的风，掀起宣传册边角。
白糖拖着行李箱立在明暗交界处，发梢还沾着临市转车时的雨丝。
却在触到女儿亮晶晶的目光时，整个人突然被点亮——那些在临市奔波的日夜，为店铺转让熬过的通宵，此刻都化作眼底的温柔。
“妈妈！”月月迈着小短腿跌跌撞撞扑进温暖的怀抱。
白糖亲吻女儿发顶，指尖抚过她嶙峋的后背时猛地顿住：“这几天妈妈不在，有没有乖乖听小姨的话？”
“超听话！还画了水母送给嫣嫣姐姐！”月月举着皱巴巴的画纸，上面歪歪扭扭的蓝色线条泛着荧光。
绵绵望着姐姐眼下青黑的痕迹，喉咙发紧：“姐，转让手续都办妥了？”
白糖将女儿轻轻放回病床，指尖无意识着床头的旅游宣传册：“嗯...处理完了。”
她望着窗外，声音里带着释然，“以后就在这座城市生活了。”
绵绵望着姐姐眼底重新燃起的希望，再也不是以前死寂的眼神。
突然觉得用自己做交易，换黎煜救月月是最正确的决定。
“嫂子，你们聊，我先去查房啦！”黎嫣冲两人眨眨眼，识趣地退了出去。
“她是黎煜的妹妹？”白糖望着关上的房门问道。
绵绵点头的瞬间，一张银行卡突然塞进掌心。
“绵绵，这是店铺转让费和你姐夫留下的积蓄，一共三百万。”白糖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姐，你给我干嘛，我不要！”绵绵想推开，却被姐姐死死攥住手腕。
白糖眼眶通红，声音带着哽咽，泪水砸在两人交握的手背上。
“是姐姐没用，拿你的幸福换月月的命！这钱给黎煜，如果你不喜欢他，我们立刻离婚，姐姐养你一辈子...”
白糖想起父母临终前的嘱托，她泣不成声，当年在父母坟前发的誓言，此刻碎成满地玻璃碴。
绵绵望着姐姐痛苦的模样，银行卡的棱角硌着掌心，她终于明白，这场交易里最疼的从来不是自己。
记忆突然被拉回18岁那个雷雨天。
姑姑手中的玻璃杯正在厨房水槽发出刺耳的刮擦声，“你爸妈当年….”的尾音被惊雷碾成齑粉。
姑姑那句“你不是亲生的”像道惊雷，劈开了她整个世界。
“你爸妈走的时候，你姐才10岁...”姑姑的哭声混着雨声灌进来时，绵绵正盯着玻璃罐里自己的倒影。
水面晃出细碎的光，像极了姐姐每次看她时，眼底藏着的万千星辰。
那些被她忽略的细节突然串成线——姐姐填报志愿时撕碎的重点大学录取通知书，叔叔婶婶讨论"要不要告诉她"时压低的嗓音。
每次家庭合影里，姐姐总是站在边缘，把C位留给她。
她俩的父母，在绵绵出生不久后就意外离世，之后她们被叔叔一家接了过去。
十五年里，她一首以为叔叔婶婶就是亲生父母，首到那天姑姑说漏了嘴。
那时她才明白，为什么姐姐总把最好的留给她，为什么叔叔婶婶总对她偏爱有加，大哥跟小弟永远让着她。
原来从出生起，她就成了全家共同小心翼翼守护的秘密。
姐姐把父母双亡的真相藏进每个温柔的谎言里，用青春岁月织成茧，只为让她相信自己拥有完整的爱。
可惜这些年被鬼魂纠缠的阴影中，她终究还是没能长成大家期望中乐观开朗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