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突然爬到天花板上,扭曲的面孔露出诡异笑容:“奶奶很饿,给我咬一口好不好?小娃娃的眼睛……甜津津的……”
“小姨…”月月清澈的眼睛映出天花板上的恐怖景象,吓得浑身发抖。
监护仪上的心跳线突然窜成锯齿状,绵绵指尖触到月月后颈细密的汗珠,掌心的冷汗洇湿了病号服领口,却仍笑着替她捂住眼睛。
“乖不怕,那是小姨放的3D投影,假的!”
“小姨,你不是最害怕看恐怖片的吗?”月月的心跳渐渐恢复正常。
“嗯,不小心按到了…小姨马上就关掉!”绵绵指尖触到月月细密的汗珠,眼神瞬间凌厉起来。
“白果!”绵绵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绵绵,你终于肯主动喊我了。”甜腻的童声里裹着铁锈味。
红衣小女孩不知何时坐在窗台上,两条小腿悬空晃荡着,猩红的裙摆垂到地面,每晃一下就有血珠渗出来。
白果歪着头盯着天花板上的恶灵,一金一红的瞳孔里翻涌着黑雾,唇角勾起的弧度竟与老太太如出一辙:“敢碰她的绵绵…坏东西要被吃掉哦。”
凄厉的惨叫突然炸开。
老太太的身体像被无形的手攥住,从天花板重重摔向地面,枯瘦的西肢在空中划出扭曲的弧线,落地时发出骨骼碎裂的闷响。
“绵绵闭眼,脏东西碎掉的样子,不好看的…”白果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
绵绵顺从地闭上眼,却清晰地听见皮肉撕裂的“嘶啦”声,混着某种黏腻的液体滴落的声响。
还有老太太逐渐微弱的呜咽,像被掐断声带的破风箱。
病房门开合的气流拂过面颊时,绵绵缓缓睁开眼,月月不知何时又沉沉睡去,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白果,为什么月月突然能看到恶灵?”绵绵对着空无一人的病房发问,声音中满是焦虑。
“她生气太弱了…”白果的声音在窗台响起,红色裙摆垂落的血滴在瓷砖上绽开黑红色曼陀罗。
“如果不是你男人出手,换成别人你侄女可下不来手术台。”白果突然在病床另一边。
绵绵垂下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恶灵的出现,是因为我吗?”
因为鬼魂的纠缠,她都是独自一人生活,为什么偏偏是自己…要经历这些。
“绵绵,跟我签契约吧…”白果突然掐住自己手腕,一滴金色血珠滴落在绵绵手背上,烫出淡金色纹路。
“以后谁想伤害你…
血红色的雾气再次漫过窗台,白果的声音混着无数尖啸:“我都能把他们——撕成碎片哦。”
“你缠了我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跟我签契约吗?”绵绵抬头看着眼前的红衣女孩,内心五味杂陈。
白果就是一首纠缠她的小女孩,即便她和黎煜在一起时,别的鬼魂都放弃了,她依然远远跟着。
这么多年来,缠着绵绵的鬼有两种,一种是充满恶意的恶灵,一种是带着未完成执念的正常鬼魂。
曾经,她强忍着恐惧想帮助那些正常的鬼魂完成心愿,只是18岁前她无法与他们沟通。
18岁之后,当她终于能够与鬼魂沟通时,身边的正常鬼魂却早己被恶灵吞噬或吓走。
从此,缠在她身边的只剩恶灵,唯有白果不同,那些恶灵不敢靠近她半步。
绵绵之前因害怕而疏远她,后来她跟黎煜分手,那些恶灵又重新缠上她。
在那段最黑暗的日子里,在她即将崩溃的时候,是白果轻声说"绵绵坚持住,我在"。
看着她身上原本洁白的裙子渐渐被血色染红,绵绵满心都是内疚。
那些被吞噬的恶灵,那件逐渐染红的裙摆,都是因她而生的罪孽。
此刻,望着眼前的白果,她心中的防线正一寸寸崩塌。
“你早就可以强行契约的。”她喉咙发紧,“为什么等到现在?”
白果歪头,瞳孔里闪过一丝茫然:“因为......绵绵要自己说'好'呀。”
绵绵沉默良久,过往的画面在脑海中不断闪现,她轻轻吐出一个字:“好。”
签下契约,或许意味着她再也无法摆脱这样的命运,可她早己别无选择,既然无法逃离,那就坦然接受吧。
又一滴金色血珠滴落在两人相握的掌心,绵绵望着腕间快速蔓延的淡金色纹路,指尖不受控地发颤。
“疼吗?”
白果歪头凝视她的表情,指尖仍掐着渗血的手腕,金色纹路顺着苍白皮肤蔓延到绵绵双眼里。
“绵绵别怕,在忍耐一下,等契约完成就不疼了。”
契约完成的瞬间,纹路在绵绵眼里汇聚成成金色曼珠沙华的虚影,光芒流转间,她的眼睛一瞬间变成一金一红,璀璨而又诡异。
白果见状,脸上绽放出无比灿烂的笑容,那是绵绵从未见过的纯粹喜悦。
像个终于得到心爱糖果的孩子,眼底的光芒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窗外惊雷炸响的瞬间,她听见白果在耳边低语:“别怕,绵绵!就像以前那样......我会把那些想伤害你的恶灵,全部吃得干干净净。”
意识沉入黑暗前最后一刻,她看见病房门被撞开的强光,黎煜的白大褂皱成一团,向来冷静的眉眼间满是惊慌失措。
“原来执念真的会开花。”绵绵双眼中的曼珠沙华正在绽放,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那身影模糊却又熟悉,仿佛是她记忆深处的某个片段。
当黎煜颤抖的手指刚要贴上她脉搏时,绵绵露出释然的微笑。
而白果的指尖正轻轻拂过她眉心的红痣,像抹去一滴未落的泪。
“绵绵,这次我们再也不会被分开了。”她在黎煜即将靠近时,化作一缕轻烟消失在病房中。
白果不记得自己是谁,只知道从有意识起,就守在绵绵身边。
她喜欢“白果”这个名字,因为那是绵绵给她取的。
曾经,绵绵问过她的执念是什么,她思索许久也记不起来,而如今,她唯一的执念,只有绵绵。
三天后。
空调冷气混着排骨汤的香气漫进鼻腔,绵绵的睫毛轻颤着睁开眼,暖黄色吊灯的光晕里。
点滴管正将透明液体注入静脉,规律的滴答声与监护仪的轻响交织成网。
阴影笼罩下来时,绵绵才看清那双熬得通红的眼睛。
黎煜下颌泛着青色胡茬,指节无意识着她输液的手背,声音沙哑的厉害:“绵绵,醒了?”
薄唇忽然吻上她的唇瓣,带着薄荷糖与咖啡混合的苦甜,舌尖小心翼翼舔过她干燥的唇纹。
黎煜的吻带着近乎失控的颤抖,声音低得像叹息,“照顾别人都能把自己累到昏迷?”
“黎煜,月月怎么样了?”绵绵的声音虚弱,输液管随着她牵动的手腕轻轻摇晃。
“先管好你自己。”黎煜突然扣住她后脑加深这个吻,带着惩罚性的力度咬她下唇,首到她发出呜咽声才松开。
额头抵着她的轻轻喘息,“白绵绵,你这里...”黎煜指尖点了点她的心口,“是不是只装得下别人?”
他指尖在她心口停顿的瞬间,绵绵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撞在监护仪上,发出紊乱的嘀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