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红字批斗会(上)
谢小雨的指尖刚触到实验皿,颅骨就炸开剧痛。那株在古籍里标注"神农血竭"的藤蔓突然活过来,根须刺破防护手套扎进静脉。培养箱上的液晶计时器疯狂跳动:2023→1978→1969...
最后的意识定格在导师变形的尖叫中:"那是国家一级机密档案——"
1969年·滇南青山村
"打倒黑五类分子谢小雨!"
砂石混着唾沫砸在脸上时,谢小雨还在耳鸣。鼻腔里浓烈的粪水味激得她干呕,腕骨被麻绳勒得发烫。土台上方悬着条褪色横幅——"坚决铲除资本主义毒苗"。
穿绿军装的红袖章拽起她头发:"说!为什么私藏封资修遗毒?"
台下黑压压的人头涌动,前排老妇人攥着纳鞋锥,几个半大孩子正往弹弓塞碎砖。谢小雨混沌的视网膜突然闪过幽蓝冷光,她看到红袖章军装内袋藏着牛皮纸信封,墨迹穿透布料浮在半空:
密告函
三号目标私藏《本草纲目》
夹层发现苏修联络暗码
——这行字在疯狂跳动,像是老式电报机的乱码。
"证据确凿!"红袖章从木箱抽出发黄的古籍,书页间簌簌落出晒干的紫苏叶,"你父亲勾结苏修特务的证据就在..."
谢小雨瞳孔骤缩。穿越前那株毒藤的纹路正在古书上蔓延,她突然看清扉页夹层藏着的信纸——那是父亲笔迹的《致克劳德教授:云南三七样本数据有误》。
"假的。"她嘶哑着挣开束缚,"这本书第三十六页夹层是1972年云南制药厂的收据!"
台下一片死寂。牛皮纸信封在红袖章手中发出脆响,他的手正往第三十六页探去。
陆砚川的食指在配枪扳机上来回。透过糊窗的旧报纸,他看见谢小雨脖子上被麻绳勒出的紫痕——像极了他执行任务时绞杀的毒蛇。
"这女人不对劲。"文书凑过来,"半小时前她断气的时候,老赵都准备埋了。"
药粉的甜腥味钻进鼻腔。陆砚川目光扫过地上的柳条筐,沾血的紫苏叶里混着几片三七残叶——那是制作云南白药的原料。
一声暴喝突然炸开:
"妖言惑众!"红袖章捏着泛黄的收据面色铁青,"1969年哪来的云南制药厂?"
寒光骤闪,刺刀首劈谢小雨面门。
谢小雨的视网膜陡然镀上银膜。刺刀轨迹变成可解析的蓝色虚线,她捕捉到红袖章右手小指不自然的蜷缩——那是类风湿性关节炎的体征。
重心下沉,拧腰!
刀锋贴着她耳际划过,血珠溅上《本草纲目》内页。古旧纸张洇开褐斑,却在众人看不见的维度重组为一组坐标:N25°02',E102°42'。
"刀上有毒。"她突然说。
刺刀坠落尘土,持刀的手正泛着青紫——红袖章扑通跪地,喉咙发出溺水般的咕噜声。台下的老赤脚医生突然高喊:"蜂毒!是虎头蜂毒!"
谢小雨在混乱中被踹倒。腐殖土钻进伤口时,她听见全场最后的骚动:"快送公社卫生所..."
意识坠入黑暗前,她恍惚看见陆砚川弯腰捡起了带血的古籍。男人指腹擦过刀刃上的血渍,舌尖轻舐的模样像极雨林里锁定猎物的蝮蛇。
午夜时分,谢小雨在牛棚被铁链声惊醒。
月光切开陆砚川的军大衣,他手里的《本草纲目》正摊在第三十六页——那张凭空出现的1972年收据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张泛黄的老照片:
穿白大褂的父亲与苏联专家并肩而立,背景里赫然是今日批斗会所在的土台。
"现在,"陆砚川的枪口抵住她突突跳动的太阳穴,"说说你是怎么预知云南制药厂的。"
药厂竣工日期:1972年5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