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收摊回来,梁舒没急着帮忙做饭,而是坐在灶膛前的小板凳上,借着火光,用烧过的木炭头在一块磨平的石板上写写画画。她画了几个简单的图案:元宝、桃子、小鱼、小兔子。
“阿娘,画啥呢?”大郎好奇地凑过来。
“画模子。”梁舒指着石板上的图案,“以后啊,咱们的芋泥点心,不光是包桑叶了。用木头刻成这样的模子,把芋泥压进去,倒出来就是元宝、桃子、小鱼的样子!看着喜庆,娃娃们更喜欢!”
“元宝?桃子?”大郎的眼睛亮起来,“那…那能卖更多钱吗?”
“肯定能!”魏山刚劈完柴,闻言立刻凑过来,“城里人就好个新鲜!这元宝点心,过年过节拿出来,多吉利!”
张氏和魏老汉也被吸引过来,看着石板上的画,啧啧称奇。“这…这能行?木头模子?”张氏有些迟疑,觉得这想法太大胆。
“能行。”梁舒很笃定,“模子刻出来,一压一个,又快又好看。就是…得找个好木匠。”她看向魏老汉,“爹,您知道村里或附近,哪个木匠手艺好,价钱又实在的?”
魏老汉皱着眉,吧嗒着旱烟:“好木匠…镇上的李木匠手艺是顶好,可要价也高。咱村的陈老蔫,手艺还行,就是人有点犟,不爱接新鲜活儿…”
“那就先找陈老蔫试试!”梁舒拍板,“工钱咱们按天算,管一顿晌午饭。东西做得好,以后还有活儿找他。”她深知,要和本地手艺人建立长期关系,诚信和尊重很重要。
第二天下午,趁着收摊早,梁舒带着画着图样的石板,拎着一小包特意留出来的、品相最好的芋泥点心,和魏河一起,敲开了村东头陈老蔫家那间堆满木料、散发着松木香气的院门。
陈老蔫是个干瘦的老头,背有点驼,手上布满老茧和木屑划伤的痕迹。他正埋头刨一块木板,刨花在他脚边打着卷儿。看到梁舒和魏河进来,他只是撩了下眼皮,哼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手里的活计没停。
“陈伯,忙着呢?”梁舒笑着打招呼,把带来的芋泥点心放在旁边干净的木墩上,“自家做的小点心,您老尝尝鲜。”
陈老蔫动作顿了一下,瞥了一眼那用干净桑叶包着的东西,没说话,继续刨木头。
梁舒也不恼,把石板递过去:“陈伯,想请您帮忙打几副小模子,刻点花样。您看,这样的,能行不?”她指着石板上的元宝、小鱼图案。
陈老蔫放下刨子,接过石板,眯着老花眼仔细看了看。那线条简单,但对深浅和边缘光滑度要求很高。“这是…做点心?”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怀疑,“木头模子?沾了油糖,不好洗吧?能好用?”
“是点心模子。”梁舒耐心解释,又打开带来的芋泥包,“您尝尝这点心,就是芋泥做的。模子不用太大,巴掌心大小就成。用硬实、没味的木头,像黄杨木最好。做完点心,用热水一刷就干净,保管耐用。工钱,一天给您二十文,管一顿晌午饭。您看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