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管不顾地朝着那个正在施暴的猛司猛冲过去，瘦弱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狠狠撞在他身上，试图用自己微不足道的重量去阻止那残忍的践踏。
“滚开！丑八怪！”被撞的猛司趔趄了一下，恼羞成怒，反手就是一个重重的耳光扇在朽叶脸上。
啪！
朽叶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耳朵嗡嗡作响，半边脸火辣辣地麻木。
她被打得歪倒在地，但目光仍盯着地上那团不再动弹、沾满灰尘的白色绒毛上。
猛司脸上带着一种残酷而满意的笑容，居高临下地看着跌倒在地、嘴角渗出血丝的朽叶。“哟，这不是我们的书呆子吗？怎么，心疼你的小宠物了？”
他蹲下身，声音充满了恶毒的嘲弄，“可惜啊，它太弱了，跟你一样，一脚就踩扁了，废物就该待在垃圾堆里，懂吗？”
朽叶蜷缩在地上，脸颊贴着肮脏的地面，身体因为极致的悲愤和痛苦而剧烈颤抖着，却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眼泪混着嘴角的血迹，无声地滑落。
同学们围观的视线，此刻冷漠得吓人，伤得她仿佛体无完肤。
那只曾带给她一丝微光的小生命，连同她刚刚萌芽的一点点卑微的联结感，都在那几声沉闷的践踏下，被彻底碾碎。
老师急促的脚步声和严厉的呵斥，终于驱散了那群带着病态兴奋的围观者。
朽叶蜷缩在水泥地上，脸颊火辣辣地肿着，嘴角的血迹己经干涸。
她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目光空洞地聚焦在几步之外那片狼藉的地面上——那里，小萝卜曾经雪白柔软的绒毛被血点浸染，小小的身体以一种不自然的扭曲姿态僵硬着。
红宝石般的眼睛永远失去了光泽。
他们两个的遭遇，何其相像。
泪水止不住地流，朽叶被愧疚填满内心...
假如她没有把小萝卜带走...也许它就不会...
“老师，我们就是逗逗兔子，谁知道它那么脆弱，一碰就死了。”猛司耸耸肩。
“是啊老师，雾岛自己冲过来撞人，我们还被她打了呢！”跟班立刻附和。
朽叶听着这些颠倒黑白的狡辩，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只有一片死寂的绝望在骨髓里蔓延。
谁...谁能来帮帮我...
半小时后，办公室里气氛凝重。
猛司的父亲——一个穿着昂贵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他听完老师简短的陈述，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扫一下朽叶，只是对着猛司沉声斥责了一句：
“胡闹！给学校和老师添麻烦！”
猛司在他父亲面前收敛了气焰，低头“嗯”了一声。
朽叶的父亲几乎是和猛司的父亲前后脚到的。
他显然刚从宿醉中醒来不久，或者又灌了几口酒压惊，身上那股浓重的酒气在封闭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鼻。
他一进门，目光先是畏缩地扫过西装革履的猛司父亲和脸色严肃的老师。
最后才落到角落里面如死灰、脸颊红肿的女儿身上。
朽叶的心在父亲进门的那一刹，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奢望。
希望他能看到她脸上的伤，看到女儿眼中破碎的绝望。
哪怕只是流露出一点点心疼，或者对着施暴者质问一句...哪怕一句...
然而，下一秒，她所有的幻想都被父亲卑躬屈膝的姿态彻底碾碎。
只见父亲猛地弯下腰，对着猛司的父亲就是一个几乎九十度的深鞠躬，额头几乎要碰到膝盖，声音带着令人作呕的谄媚和颤抖：“对...对不起！非常对不起！猛司先生！”
“是我家这个不成器的死丫头！她...她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一定狠狠教训她！打死这个赔钱货！”
他一边语无伦次地道歉和咒骂，一边甚至抬起手，作势要往朽叶身上打去。
最后还是老师出手阻止了局面进一步失控。
朽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办公室的。
父亲的谩骂还在耳边嗡嗡作响，猛司父子轻蔑的眼神像烙印刻在脑海里，地上那片刺目的污迹和兔子最后抽搐的画面反复闪现。
她像个游魂一样飘荡在空旷的走廊里。
父亲骂骂咧咧的下了楼，甚至都没有发现她的女儿朝着相反的方向前进。
她不知不觉走到了教学楼最高层。
通往天台的铁门，不知为何，今天没有上锁。
门虚掩着，透出一线外面广阔却刺眼的天空。
她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铁门。
风，立刻呼啸着灌了进来，吹乱了她的麻花辫，吹得她发白的制服猎猎作响。
她一步一步，踏上了冰冷的水泥天台边缘。
她低头，看着自己鞋尖悬在半空。
风很大，吹得她摇摇欲坠。
身后，是地狱。
眼前，是自由。
风呼啸着掠过耳畔，灌满了她单薄的制服，像无数双手在推搡。
那片喧嚣而渺小的世界，在急速上升的气流中模糊。
有那么一瞬，失重的眩晕感甚至盖过了心头的绝望。
然后，是终结。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响，狠狠砸在坚硬的水泥地面上。
朽叶的身体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扭曲着，像一只被狂风粗暴扯断翅膀的鸟儿，毫无生气地瘫在那里。
刺目的鲜血，从她身下迅速洇开。
粘稠、暗红，如同被粗暴打翻的颜料，在灰色的地面上肆意蔓延。
视觉最先模糊。
听觉也在迅速剥离。
远处的打闹声和嬉笑声，被逐渐拉长。
她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仿佛灵魂正被强行从那具破碎不堪的躯壳里抽离。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熄灭，沉入永恒虚无的前一刹那——
「你想要获得新生吗？」
空灵，飘渺，听不出年龄，也听不出情绪的女声突然响起。
新生......?
女声将朽叶的意识慢慢从死亡中拉回，变得清明起来。
痛...好痛...
不是身体的痛，是十西年人生积累的所有孤独和绝望，在死亡前的一刻轰然爆发。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我不想死...我不想这样死...
我想...我想...
我想活下去！
一股极其强烈的求生欲和滔天的委屈，如同决堤的洪水，开始止不住地奔涌。
我想...快乐地活下去！
我想有朋友！像她们那样...一起笑...一起说话...
我想...和她们...和谁都可以...连接在一起！
不想再一个人...不想再被当成垃圾...不想再被踩在脚下...
帮帮我...求求你...帮帮我！无论付出什么！让我...让我能那样活着！
「你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吗？」
愿意！我什么都愿意！只要能...只要能不再这样！
「契约成立。」
「献出你的身体。」
「献出你的灵魂。」
「你将于此新生，即为——」
「魔女！」
早些时间，经过一晚的等待，苏墨蝶终于确认不管是“可以抹杀那深海巨物”的魔女，亦或者是完美的“全知全能”魔女，都短时间内找不到适配目标。
甚至很有可能不是短时间。
苏墨蝶之前的回答，不管是“想要吃东西”，亦或者“想要逃出去”，这些内容都比较宽泛，没有具体所指，并且难度不算高。
所以得到应答的速度也很快。
苏墨蝶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最后一个回答上：“我想要让我的魔女们在一起...”
“呃...听起来有点怪，反正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苏墨蝶的话让引导女声再度陷入沉默。
就在苏墨蝶以为，这次也会持续一会儿的时候，女声再度响起。
「关键要素...解析完毕...」
「正在生成魔女模板——」
哎？不是，我的选择题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