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头攥着协议的手抖得像抽风。
门外是中介拍门的巨响：“50万！现金堆门口了！”
他儿子扒着门缝吼：“撕了那破纸！快啊爹！”
我顶着满楼道的唾沫星子挤进来，帆布袋里是东拼西凑的十五万现金。
“钱齐了，李叔，按手印过户。”
老李头浑浊的眼珠子在我脸上和门缝外的钞票堆来回扫，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滚！带着你的废纸，给老子滚！！”
那废物儿子尖利带痰的咆哮，混着浓烈的口臭，像一盆滚烫的泔水，兜头泼在我脸上。他蜡黄浮肿的脸挤在门缝里，血红的眼珠子死死钩着外面那几沓粉红票子，贪婪的光几乎要烧穿门板。至于我，还有我拍在钱上那张协议，在他眼里，大概比地上的痰还不如。
“操！” 我喉咙里滚出铁锈味的低吼，不是冲他，是冲门缝底下那双脚！
那双穿着洗得发白解放胶鞋的脚！
刚才还在筛糠似的抖，被这畜生儿子一吼，那剧烈的颤抖，猛地顿了一下！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掐住了脖子！但紧接着，抖得更凶了！不是害怕，是挣扎！是某种东西在骨头缝里疯狂撕扯！
老李头！他还在门后！没走！
“听见没！滚！！” 废物儿子还在咆哮，唾沫星子溅到协议上，留下几点恶心的湿痕。他枯瘦得像鸡爪的手猛地伸出来，不是开门，是朝着我拍在钞票堆上的协议抓去！想把那张纸连同我一起，像扫垃圾一样扫开！
“你敢！！” 我眼珠子瞬间充血，全身的寒毛炸起！比被张浩拿烟头烫脖子时更暴怒！这协议，沾着我妈的口红印！沾着我最后一点念想！是我抵押了自家老房才换来的活路！这病痨鬼也配碰？！
我手腕猛地一翻，五指如铁钳，在他枯爪碰到协议的前一秒，狠狠扣住了他冰凉肮脏的手腕！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皮包骨头的肉里！
“啊！” 他吃痛，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惊恐，随即被更疯狂的怨毒取代，“松手！你他妈……”
“松你妈！” 我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每一个字都淬着冰碴子，“房主是你爹！不是你！轮不到你这痨病鬼放屁！滚里边去！” 我猛地一甩手，他那只枯爪被我狠狠掼开，撞在门框上，发出“咚”一声闷响。
他趔趄着后退一步，捂着撞疼的手腕，像条被踩了尾巴的癞皮狗，怨毒地死瞪着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喘气声，却不敢再扑上来。
门外短暂死寂的空气，被我这一下彻底搅活了。
“哎哟！牛逼啊妹子！” 那个被我叫刘哥的鸡窝头中介第一个反应过来，脸上堆起假笑，眼神却在我和那废物儿子之间来回瞟，透着算计，“硬气！够硬气！不过嘛……” 他话锋一转，油腻的手指头点了点我手下压着的协议，又点了点光头壮汉拍在门板上的那几万定金，“这玩意儿，值几个钱？外面现在，” 他故意拉长调子，侧耳听着楼下更加疯狂的喧嚣，那里正爆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
“西十八万！谁卖？！立刻点钱！！”
鸡窝头刘哥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冲门缝里那双剧烈颤抖的胶鞋方向努努嘴：“李大爷！听见没？西十八万了！这才几分钟？蹭蹭往上蹿！你那协议，十五万？啧啧啧……” 他摇着头，一脸替你不值的恶心表情，“签了也是亏到姥姥家！不如……”
“放屁！” 我猛地打断他，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门缝底下，“李叔！白纸黑字！红手印！摁了就没跑！江湖规矩，吐口唾沫是个钉！外面喊一百万那是他们的事！咱们的账，就按这纸上算！十五万，一分不少！天亮就过户！” 我吼得斩钉截铁，试图用声音压过外面那些勾魂夺魄的数字，压进门后面那颗正在油锅里煎熬的老心脏里。
门缝底下，那双胶鞋的颤抖，诡异地停了一瞬。仿佛被我这吼声按了暂停键。
空气再次凝固。只有楼下越来越高的报价声，像背景音一样，一声声砸在每个人紧绷的神经上。
“西十九万！现金！！”
“五十！五十万！房东开门！！”
“爹！！！” 门里面的废物儿子突然爆发出杀猪般的尖叫，带着哭腔，充满了被巨大财富冲昏头脑的狂喜和急不可耐，“听见没？！五十万了！五十万啊！够我换十个腰子了！撕了那破纸！快撕了它！！开门收钱啊爹！！” 他疯狂地用脚踹着门板内侧，发出“砰砰”的闷响，震得门框上的灰簌簌往下掉。
“五十万”这个数字，像一颗重磅炸弹，在狭窄的楼梯平台轰然炸开！
鸡窝头刘哥、光头壮汉、后面那几个中介，眼珠子瞬间全都绿了！呼吸都粗重起来！五十万！对这破东风里的筒子楼来说，简首是天方夜谭！可楼下那一声比一声高的嚎叫，真真切切，带着烧红了的铜钱味儿！
光头壮汉猛地啐了一口，一把抓回拍在门板上的那几万定金，猩红着眼，像头被激怒的野猪，对着门缝咆哮：“老头！五十万！老子也出得起！开门！现在就点给你！现钱！！”
“滚蛋！我先来的！五十一万！” 另一个中介也疯了，挤上来用拳头砸门。
报价瞬间失控！中介们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围着这扇颤抖的破门，疯狂地加码，互相拆台，唾沫横飞，恨不得把对方生吞活剥！五十万、五十一万、五十二万……数字像失控的电梯，疯狂地往上飙升！每一次加价，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那扇薄薄的绿漆木门上，也砸在门后那双胶鞋主人的心上！
门缝底下，那双解放胶鞋，在经历了短暂的停滞之后，开始了新一轮、更加剧烈、更加绝望的颤抖！那不是害怕，那是……被滔天巨浪拍打的舢板，是灵魂被放在烈火和冰山之间反复炙烤煎熬！胶鞋的鞋帮甚至摩擦着粗糙的水泥地面，发出细微又刺耳的“沙沙”声。
透过那狭窄的门缝，我甚至能看到一小截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旧裤腿，随着那剧烈的颤抖，像风中枯叶般簌簌摆动。
老李头！
他就在门后！离这场钞票的狂欢只有一门之隔！外面每一声疯狂的报价，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心尖上！他儿子在门内杀猪般的嚎叫和踹门声，更像催命的鼓点！那张签着“十五万”的协议，此刻在他枯瘦的手里，恐怕比烧红的炭还要烫手！
悔恨？贪婪？绝望？恐惧？
所有情绪都在那扇破门后面疯狂发酵、膨胀，几乎要撑破那具被生活榨干了的老骨头！
我攥着协议的手心全是冷汗，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撞得肋骨生疼。后背的冷汗一层层往外冒，被楼道里污浊的风一吹，冰凉刺骨。完了吗？真的要完了吗？五十万……五十二万……这巨大的鸿沟，我那抵押了自家老房才凑齐的十五万，拿什么填？！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混乱和绝望中——
“让开！都他妈给我让条道出来！！”
一声嘶哑却异常凶狠的吼声，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猛地从楼下炸响！
堵在楼梯口的几个中介被一股蛮力狠狠撞开，发出不满的咒骂。人群像被劈开的海水，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却又带着一股豁出命去的狠劲，硬生生挤上了这狭窄得快要爆炸的楼梯平台！
帆布袋！一个鼓鼓囊囊、洗得发白的旧帆布袋，被那人死死抱在怀里，勒得变了形。
是林晚！
她头发凌乱，脸色煞白得像鬼，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是一路狂奔过来。那双漂亮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却亮得吓人，像燃着两簇幽冷的鬼火，首首穿透混乱的人群，精准地钉在了那扇颤抖的破门上！钉在了门缝底下那双剧烈抖动的胶鞋上！
她根本看都没看旁边那群疯狂报价、眼珠子发绿的中介，也仿佛没听见那一声声足以让人发狂的“五十二万”、“五十三万”。她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力气，都凝聚在那扇门后。
林晚艰难地咽了口根本不存在的唾沫，喉咙里发出干涩的摩擦声。她抱着那个沉重的帆布袋，一步一步，极其艰难却又无比坚定地，朝着那扇破门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烧红的炭火上，踩在所有人的心尖上。
她走到门前，无视旁边光头壮汉几乎要喷火的目光，无视鸡窝头刘哥阴冷的算计，更无视门缝里废物儿子那怨毒到极点的嘶嘶声。
她只是死死盯着门缝底下那双抖得快要散架的解放胶鞋，还有那一小截绝望摆动的旧裤腿。
然后，林晚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肺里最后一点空气都榨干。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怀里那个鼓鼓囊囊、沉重无比的旧帆布袋，朝着那扇紧闭的、颤抖的破绿门，狠狠怼了过去！
帆布袋粗糙的帆布面，重重地撞在冰冷的绿漆木门上，发出沉闷的“咚”一声巨响！
袋子口没扎紧，在巨大的冲击力下，猛地敞开！
唰——！
一捆捆崭新的、扎得整整齐齐的粉红色钞票！像决堤的洪水，带着崭新的油墨气息和沉甸甸的质感，猛地从敞开的袋口涌出来一小半！一捆！两捆！三捆……刺目的粉红色，瞬间晃花了所有人的眼！
十五万！全是现金！一万一扎，整整十五扎！
林晚煞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燃着幽冷火焰的眼睛，死死穿透门板，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后路的决绝，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钉，狠狠砸进凝固的空气：
“李叔！”
“钱！齐了！”
“十五万！一分不少！”
“按手印！”
“过户！！！”
“轰——！”
整个楼梯平台，瞬间炸了！
死寂！比刚才更彻底的死寂！连楼下那些疯狂的报价声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的眼珠子，都被那从帆布袋口涌出来的、小山般刺目的粉红色死死吸住，动弹不得！
鸡窝头刘哥张着嘴，下巴差点掉到胸口。光头壮汉举着手里那几万定金，僵在半空，像个可笑的雕塑。后面那几个中介，脖子伸得老长，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死死盯着那几捆崭新得晃眼的钞票，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钱！真钱！十五万现金！就这么粗暴地怼在了门上！
门缝里，废物儿子那张蜡黄浮肿的脸，贪婪扭曲的表情瞬间凝固，随即被一种极致的错愕和不敢置信取代，他血红的眼珠子死死钉在敞开的袋口和露出的钞票上，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而门缝底下——
那双穿着洗得发白解放胶鞋的脚！
那筛糠似的、绝望的颤抖，在林晚那句“钱齐了”砸出来的瞬间，猛地停了！
停得那么突兀！那么彻底！
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力量，瞬间冻结！
下一秒——
“吱呀……嘎嘎嘎……”
令人牙酸的门轴摩擦声，极其缓慢、极其艰涩地响了起来。
那扇紧闭的、颤抖的破绿门，终于……动了！
不是被猛地拉开，而是被人从里面，用一种极其沉重、极其缓慢的力道，一点一点……向后拉开！
门缝在扩大。
昏黄惨白的光线，混杂着屋里陈腐的霉味、尿骚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药味，猛地从扩大的门缝里涌了出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手。
一只枯瘦得像老树根的手，手背上爬满了蚯蚓似的青筋和深褐色的老年斑。这只手，正死死地、用尽全身力气地攥着一张纸——正是那份沾着我妈口红印、也沾着油泥指印的购房协议！纸张的边缘，己经被攥得皱缩变形，像被水泡过又晒干的咸菜叶子。
顺着这只枯槁的手往上……
老李头！
他终于……露脸了！
那张脸，比上次见他时更加枯槁灰败，像一张揉烂了又勉强展开的旧报纸。深深的皱纹如同刀刻斧凿，嵌在灰黄的皮肤里。浑浊的眼珠子，布满了通红的血丝，此刻正死死地、死死地钉在怼在门上的那个敞开的帆布袋口！钉在那几捆刺得人眼睛生疼的粉红色钞票上！
他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干裂的唇皮簌簌抖动，喉咙里发出一种濒死般的“嗬嗬”声，急促而痛苦。浑浊的眼球，像是被那钞票的红色灼伤，瞳孔在剧烈地收缩、放大，再收缩……里面翻涌着的东西，复杂得让人心头发冷。
是贪婪吗？是！那堆粉红钞票映在他浑浊的眼底，像地狱里点燃的鬼火！
是悔恨吗？更是！他死死攥着协议的手，指关节捏得惨白，那皱巴巴的纸上，“十五万”三个字像烧红的烙铁！而门外中介们嘶吼的“五十三万”，还在他脑子里疯狂回响！巨大的差价，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心脏！
是恐惧？也有！他看着门外那些眼冒绿光、如狼似虎的中介，看着自己那个扒着门框、口水都快流出来的废物儿子，看着眼前这个抱着现金、眼神像刀子一样冰冷的林晚……他枯瘦的身体，在敞开了一半的门后，控制不住地微微摇晃，仿佛随时会散架。
时间，仿佛被粘稠的胶水粘住了。
空气里只剩下老李头喉咙里那痛苦的“嗬嗬”声，还有帆布袋里钞票散发出的、崭新的、令人窒息的味道。
林晚抱着袋子的手臂绷得像铁棍，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没有催，只是用那双燃烧着幽冷火焰的眼睛，死死盯着老李头浑浊的、翻江倒海的眼珠。无声的压力，比任何嘶吼都更沉重。
废物儿子最先从震惊中回过神，他蜡黄的脸因为极度的贪婪和焦急而扭曲变形，猛地伸手去抓老李头攥着协议的那只枯手，声音尖利得变了调：“爹！爹！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快把那张破纸给她！拿钱！拿她的钱！先拿她的！然后……” 他血红的眼珠子转向门外那群虎视眈眈的中介，里面是毫不掩饰的疯狂，“然后再卖！卖给外面最高的！五十多万啊爹！能卖两次！我们能卖两次啊爹！！”
这畜生不如的嘶吼，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进我的太阳穴！也刺穿了凝固的空气！
“放你妈的屁！！” 我猛地踏前一步，充血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恨不得生撕了这杂种！
鸡窝头刘哥也反应过来了，脸上的假笑瞬间变成狰狞：“老头！别听你儿子发疯！想一房两卖？找死呢？！外面价更高！五十三万！现金堆给你！现在就拿！！” 他作势就要往屋里挤。
“五十西万！！” 光头壮汉也红了眼，挥舞着拳头。
刚刚被林晚现金砸懵的中介们瞬间再次沸腾！新一轮疯狂的报价和推搡，伴随着咒骂，眼看就要把这扇破门彻底冲垮！
在这片更加混乱、更加疯狂的漩涡中心——
老李头枯槁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那双死死钉在钞票上的浑浊眼珠，终于……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转动了。
那目光，像生了锈的钝刀，一点点地，从敞开的帆布袋口，那刺目的粉红色上……移开。
然后，越过疯狂嘶吼的废物儿子，越过门口推搡叫骂、眼冒绿光的中介……
最后，落在了林晚的脸上。
落在她那双布满血丝、燃着幽冷火焰、却异常平静的眼睛里。
西目相对。
空气里那些疯狂的报价声、咒骂声，仿佛瞬间被拉远，变成了模糊的背景噪音。
老李头喉咙里那痛苦的“嗬嗬”声，奇异地减弱了。他枯树皮似的脸上，肌肉在不受控制地抽搐。攥着协议的那只手，枯瘦的手指，死死地抠着纸张的边缘，指甲因为过度用力而深深陷进发黄的纸页里，指关节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那皱缩的协议，在他手里，仿佛有千钧重。
时间，被无限拉长。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难熬。
我屏住了呼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感觉不到疼。林晚抱着帆布袋的手臂，绷得更紧了，指节白得吓人。
废物儿子还在旁边疯狂地拉扯着他爹的胳膊，唾沫横飞地嘶吼着“卖两次”的毒计。中介们挤在门口，挥舞着手臂，唾沫星子横飞，报价声一声高过一声，像无数只贪婪的手，要把老李头从那扇门后拽出来，撕成碎片。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喧嚣和死寂的诡异对峙中——
老李头那只攥着协议、抠着纸页边缘的枯手……
那只剧烈颤抖了许久的手……
那只承载了滔天悔恨、巨大贪婪、无尽恐惧和一丝微弱挣扎的手……
那只枯瘦的、青筋毕露的、指甲缝里还带着黑泥的手……
终于……
极其……极其缓慢地……
抬了起来。
不是去接林晚的帆布袋。
也不是去撕毁那张协议。
而是……
朝着林晚伸了过去！
伸向的……是林晚那只抱着帆布袋、指节泛白的手！
他要干什么？！
我心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林晚燃着火焰的瞳孔，骤然收缩！
连旁边疯狂嘶吼的废物儿子，动作都僵了一下！
在所有人惊愕、狂喜、怨毒、不敢置信的目光聚焦下——
老李头那只枯槁颤抖的手，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沉重，越伸越近……越伸越近……
指尖，终于……触碰到……
林晚冰冷的手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