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的气氛,像瘟疫一样蔓延。曾经因为水源而对王丽丽产生的敬畏,在饥饿的煎熬下迅速褪色、变质。一种新的流言,在私下的窃窃私语和饥饿导致的昏沉目光中悄然滋生、发酵,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毒菌。
“你们说…山娘娘既然能指水…为啥…为啥不能变出粮食?”
“就是!山神爷那么灵,咋忍心看着咱们饿死?”
“她家…她家地窖里…会不会藏着山神爷给的米?”
“听说她一个人,吃得比谁都好!脸上都有点肉了!哪像咱们…”
“肯定是!她把山神爷给咱村的福气,都独吞了!”
流言越传越凶,越传越具体。人们开始用一种混合着怀疑、嫉妒和濒临疯狂的眼神,偷偷打量着王丽丽那间更加破败、孤零零位于村尾的小院。鹰嘴崖的“神迹”带来的敬畏,在饥饿的烈焰炙烤下,迅速扭曲成了指向“守山娘娘”的、带着血腥味的怨毒。
这股怨毒的暗流,终于在夏末一个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的傍晚,找到了爆发的宣泄口。
起因是陈老栓家那个饿得皮包骨头的三岁小孙子,在喝了最后一碗几乎全是野菜的糊糊后,半夜发起了高烧,浑身抽搐,小脸烧得通红,哭都哭不出声。村里的赤脚医生束手无策,摇头叹息。陈老栓的老婆抱着孙子哭天抢地,绝望的哭嚎撕破了沉闷的夜空。
“我的孙儿啊!你这是要了奶奶的命啊!老天爷不开眼啊!山娘娘啊…你显显灵,救救我的孙儿吧…”老婆子哭喊着,语无伦次。
这绝望的哭喊,像一根导火索,瞬间点燃了积压在村民心中多日的恐惧、绝望和无处发泄的怨气。
“山娘娘!对!找山娘娘!”
“她肯定有办法!她有山神爷保佑!”
“让她拿粮食!拿药!救孩子!”
“救不了孩子就是她心不诚!就是她把福气独吞了!”
人群在绝望和煽动下迅速失去了理智。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去她家地窖看看!”这句话像投入油桶的火星,瞬间引爆了疯狂的洪流。
饥饿和绝望驱使下的人们,举着火把,拿着锄头棍棒,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红着眼睛,嘶吼着,朝着村尾王丽丽那间孤零零的小院汹涌而去!火把的光在黑暗中狂乱地跳动,映照着一张张被饥饿和疯狂扭曲的脸庞。
“开门!王丽丽!开门!”
“山娘娘!救救孩子!”
“把粮食交出来!”
“开门!不开门砸了!”
愤怒的吼声、砸门的巨响、孩子的哭嚎、女人的尖叫…瞬间将小小的院落淹没。脆弱的木门在疯狂的撞击下呻吟着,摇摇欲坠。
小院柴房里,王丽丽脸色惨白如纸,背靠着冰冷的土墙,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外面疯狂的吼叫和撞击声如同重锤,一下下砸在她的心上。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脖颈,让她几乎窒息。她下意识地抱紧双臂,指甲深深掐进肉里。
【警告!警告!宿主遭遇生存危机!守护者核心指令受到威胁!】
【初级物资通道紧急开启!请宿主立刻接收!】
那个冰冷无情的机械音,在她脑海深处尖锐地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制力。
下一秒,王丽丽感觉脚下一阵极其微弱却清晰的震动。她惊恐地低头,借着柴房破窗透进来的、晃动混乱的火光,赫然看到——原本空无一物、只有浮土的地面上,凭空出现了几个鼓鼓囊囊的粗麻布袋!袋子半埋在地下,像是瞬间从土里长出来的一样!
是粮食!即使隔着麻袋,王丽丽也能闻到那属于谷物的、令人疯狂的醇厚香气!是白米!还有…面粉!
巨大的震惊和狂喜还没来得及升起,就被门外更加狂暴的砸门声和疯狂的叫嚣彻底碾碎!
“轰隆——!”
一声巨响!脆弱的院门终于不堪重负,被硬生生撞开!汹涌的人流举着火把,瞬间涌入了狭小的院子!冲在最前面的陈大壮和陈癞子(他的手腕用破布吊着,脸上带着病态的亢奋和怨毒),一眼就看到了柴房门缝里透出的、王丽丽惊恐的脸。
“她在柴房!地窖肯定在柴房!”陈癞子尖声嘶吼。
“抓住她!妖女!把粮食交出来!”陈大壮挥舞着锄头,红着眼睛带头冲向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