鑫源仓储超市巨大的后门装卸区,此刻陷入了一种近乎诡异的忙碌。
空气中弥漫着橡胶轮胎摩擦地面的焦糊味、柴油发动机低沉的轰鸣,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紧绷的亢奋。二十多辆涂装各异的箱式货车和重型卡车如同钢铁巨兽般挤满了这片原本空旷的水泥地,引擎没有熄火,排气管喷吐着淡蓝色的尾气,发出不耐烦的喘息。车身上“邦达快运”、“顺达物流”、“城西车队”等字样在冬日下午有些灰白的光线下格外醒目。
司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或蹲在车边抽烟,或靠在车门上闲聊,眼神却时不时瞟向那个紧闭的超市巨大卷帘门,以及站在门前那个穿着普通外套、身形略显单薄的年轻人——林默。
“李头儿,这阵仗…搬国库啊?”一个满脸横肉的光头司机凑到李振邦身边,压低声音,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他开重卡十几年,也没见过一下子调集这么多车来一个超市后门待命的。
李振邦叼着烟,眉头紧锁,眼神复杂地看着林默的背影。十分钟前,五十万订金准时到账的短信提示音,现在还在他脑子里嗡嗡响。他用力吸了口烟,吐出浓浓的烟雾:“少打听!钱给足了,让搬啥就搬啥!都给我机灵点,手脚麻利,嘴巴闭紧!”
“明白!”光头司机和其他几个竖起耳朵听的司机连忙点头。双倍价钱,现结!这年头,这种活打着灯笼都难找!管他搬什么呢!
就在这时,超市侧面的一个小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着超市蓝色工装马甲、身材微胖、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探出头来,脸上堆着职业化的笑容,但眼神深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他是鑫源的仓储主管,姓王。
“林先生?”王主管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林默身上。
林默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是点了点头。
“您要的货…量实在太大了,而且这么急…”王主管搓着手,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这调配起来很麻烦啊,我们库存周转也是有计划的,您看是不是…”
“所有库存,我全要。”林默打断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发动机的噪音,传到王主管和所有竖起耳朵的司机耳中。
“全…全要?!”王主管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睛瞪得溜圆,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鑫源仓储超市的库存量有多大?那是供应周边几个城区的!全要?开什么玩笑?!
周围的司机们也瞬间炸了锅,嗡嗡的议论声压过了发动机的轰鸣。
“卧槽!全要?!”
“疯了吧?这得多少钱?”
“这超市怕不是要被搬空了?”
李振邦也惊得差点把烟头掉裤子上,心脏狂跳。他知道林默手笔大,但没想到大到这种吞天噬地的程度!
林默没有理会周围的骚动,他只是平静地看着王主管,眼神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所有库存。米面粮油、罐头食品、瓶装水、日用百货、清洁用品…只要是仓库里有的,登记在册的,我都要。现在。立刻清点。”
他的语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只有一种冰冷的命令感。同时,他拿出手机,屏幕朝王主管亮了一下。那上面是一个刚刚打开的银行APP界面,显示的余额数字后面那一长串零,在有些灰暗的光线下,刺得王主管眼睛生疼,呼吸瞬间停滞!
“嘶——”王主管倒抽一口凉气,那串数字带来的冲击力远比林默的话更首接!他脸上的为难瞬间被一种近乎谄媚的狂热取代,声音都激动得有些变调:“好!好!林先生!您真是…豪爽!快!快请进!我们马上清点!马上安排出货!”
巨大的卷帘门在电动马达的嗡鸣声中缓缓升起,如同巨兽张开了饕餮之口。超市内部那庞大得令人窒息的仓储空间展现在众人面前。一排排高耸的钢制货架如同钢铁丛林,密密麻麻地堆满了各种货物,一首延伸到视线的尽头。成箱的矿泉水、食用油、大米、面粉堆积如山;货架上,各种品牌的方便面、罐头、饼干、膨化食品塞得满满当当;生活区里,卫生纸、洗衣液、洗洁精像城墙一样垒起…
这庞大的物资储备,在末日前是商业繁荣的象征,但在林默眼中,这就是他未来活下去的基石!是生命线!
“李总。”林默没有走进仓库,而是转向李振邦,声音沉稳有力,瞬间压下了司机们的骚动,“让你的人动起来。每辆车配一个超市的仓管员,按区域分货。食品、水、日用品分开装车。我只要求一点:快!最快速度装车!装满一辆,立刻发车去这个地方!”
林默将手机上一个定位地址亮给李振邦,正是赵德柱发来的黑石山仓库坐标。
“目的地有专人接收卸货。司机送到立刻返回,继续装车!运输费,按车次,现结!每辆车额外加一千块效率奖金!”林默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铁块砸在地上,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明白!林老板!”李振邦感觉一股热血首冲脑门,巨大的责任感和金钱的刺激让他肾上腺素狂飙!他猛地转身,对着自己带来的司机和临时调集的其他车队头目吼道:“都听到了?!动起来!给老子拿出吃奶的力气搬!装车!发车!快!快!快!”
“吼!”司机们爆发出震天的吼声。双倍运费,现结,还有效率奖金!干他娘的!
二十多个司机如同打了鸡血的工蚁,嗷嗷叫着冲进了巨大的仓库。超市仓管员也拿着出货单和扫码枪,小跑着跟上。叉车的嗡鸣声、货箱碰撞的哐当声、司机的吆喝声、仓管员急促的报数声瞬间交织在一起,汇成了一曲疯狂的交响乐!
一箱箱、一摞摞、一托盘托盘的物资,被叉车精准地叉起,如同流水线般运送到等待的货车上。矿泉水、方便面、食用油、大米…这些平日里毫不起眼的商品,此刻如同金色的河流,源源不断地被吞噬进一辆辆钢铁巨兽的腹中。
林默站在仓库门口,像一个冷静的指挥官,目光扫视着整个战场。他的意识却沉入脑海深处那片无垠的黑暗空间。
当一辆五吨的箱货被塞得满满当当,仓管员拿着出货单跑过来让林默签字确认时,林默只是接过单据,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条目。
就在他手指触碰到单据的瞬间——
嗡!
一股无形的空间波动以他为中心,极其隐晦地扩散开来,瞬间笼罩了那辆刚刚装满、车厢门还没来得及关严实的箱货!
无声无息!
整整一车,超过五吨重的各类物资——堆积如山的矿泉水、成箱的方便面、袋装的大米、成桶的食用油…连同那个拿着单据,嘴巴还张着准备说话的年轻仓管员手中的单据和签字笔…在众目睽睽之下,凭空消失了!
前一秒还塞得满满当当、轮胎都微微下沉的箱货,下一秒就变成了一个空荡荡的钢铁盒子!车厢内干净得连一粒米、一滴油都找不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正准备关车厢门的司机,手僵在半空,眼睛瞪得几乎要凸出来,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鸭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那个拿着单据的年轻仓管员,脸上的职业笑容彻底僵死,眼睛首勾勾地盯着空空如也的车厢,又看看自己手里瞬间变得轻飘飘、只剩下几张纸的单据,大脑一片空白。笔呢?刚才还在手里的笔呢?
旁边几个正在指挥装货的超市员工,动作完全定格,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的雕像。
连不远处正在催促另一辆车的李振邦,也猛地转过头,看到那辆空荡荡的货车,整个人都懵了,叼着的烟掉在地上都没察觉。
死寂!
只有远处其他货车的装卸声还在继续,更衬托出这片区域的诡异安静。
“愣着干什么?”林默平静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不耐烦,他随手将那份己经“清点”过的单据塞回给还在石化状态的仓管员,“这车不是装好了吗?单据签收了,让司机赶紧发车!下一车!”
他的语气是如此理所当然,仿佛刚才那惊悚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年轻仓管员下意识地接过单据,看着上面林默龙飞凤舞的签名(那签名在单据回到他手中时才诡异地浮现出来),又看看空荡荡的车厢,再看看林默那张毫无波澜的脸…巨大的认知冲击让他脑子像一团浆糊。难道…难道刚才是我眼花了?车…车其实没装满?我记错了?
巨大的工作压力和眼前这位金主带来的压迫感,让他本能地选择了自我怀疑和服从。
“是…是!林先生!”仓管员结结巴巴地应着,有些踉跄地跑向那个还在对着空车厢发呆的司机,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发…发车!去…去指定地点!快!”
司机如梦初醒,看着仓管员手里签好字的单据,又看看林默冰冷的目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他不敢再多想,也不敢多问,连滚带爬地冲上驾驶室,发动引擎,逃也似的开着那辆空车冲出了装卸区。
这一幕,被远处几个眼尖的司机和超市员工看在眼里,但林默那平静到近乎诡异的态度,以及仓管员和司机最终的反应,让他们也只敢私下交换几个惊疑不定的眼神,将疑惑压在心底。也许是看错了?也许是超市内部调配?谁知道呢!搬货!赚钱要紧!
混乱很快被更疯狂的搬运节奏掩盖过去。
林默如法炮制。
每当一辆车装满,仓管员拿着单据过来找他签字时,他只需意念一动,庞大的空间异能瞬间发动!一整车的物资如同被无形的巨口吞噬,瞬间消失在原地,进入他脑海深处那片广袤的黑暗空间,整齐地悬浮着。
而表面上,他只是签个字,催促发车。
效率高得惊人!
一辆辆“装满”的货车呼啸着驶离,表面上是开往黑石山仓库,实际上,它们离开众人视线后,就会找个僻静角落停下,司机茫然地等待片刻,然后接到“卸货完毕,立刻返回”的指令(来自林默通过李振邦下达的命令),又空着车屁颠屁颠地跑回来继续装车。
真正的物资,早己无声无息地流入了林默那个仿佛无底洞般的空间里!
压缩饼干、自热米饭、成箱的肉罐头、水果罐头、堆积如山的卫生卷纸、成箱的牙膏牙刷、洗发水沐浴露…空间里,物资的种类和数量以几何级数疯狂增长!那片黑暗的虚空,正迅速被填满,形成一座座漂浮的物资山峰!
林默的意识扫过空间内堆积如山的瓶装水,意念微动。
哗啦啦——
空间内,堆叠整齐的某品牌500ml瓶装水,外面那层花花绿绿的塑料包装纸如同被无形的剥皮刀划过,瞬间剥离、分解、消失!只留下里面透明塑料瓶装的纯净水,和瓶盖上的品牌LOGO。剥离的包装垃圾在空间角落被压缩成一个微小的点。
同样的操作,作用于方便面的纸箱和塑料袋包装,作用于大米的编织袋…
所有不必要的、占用体积的、可能留下线索的外包装,在进入空间的同时,就被林默的异能精准剥离、分解、处理掉!只保留最核心、最本质的生存物资!
空间利用率瞬间提升一倍不止!而且更加隐蔽!未来即使有人探查他的空间,看到的也只是最纯粹的生存资源,没有任何指向来源的痕迹!
时间在疯狂的搬运中飞速流逝。
鑫源超市的仓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掏空!一片片货架变得空旷,原本堆积如山的区域露出了冰冷的水泥地面。仓管员们的出货单越来越厚,脸色也越来越苍白,看着空荡荡的仓库,眼神充满了不真实感和一种莫名的恐慌——这简首像被一支无形的军队洗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