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的夜,被宫阙的灯火染得流光溢彩,可在林惊澜眼中,却似一场虚幻的梦。他立于将军府书房窗前,手中紧握着兵部下发的调令,墨迹尚新,字字如山。边疆战云密布,敌国终于按捺不住,倾巢来犯,圣命难违,他须即刻领兵出征。昨夜朝堂上的争锋相对仍历历在目,那些大臣们或战或和的激辩声,像一把把刀,割裂着空气。皇帝楚昭然的犹豫不决,更是给他心头蒙上一层阴霾,出征在即,军心需稳,可这朝堂的不定音,怕是要随军出征的隐患。
次日,未等曦光撕破晓雾,林惊澜己身披玄色战袍,跨上乌骓马。战袍上血渍的余痕己被香樟木的微香掩盖,可他眉间的阴翳却似越 发浓重。校场之上,镇北军整装待发,甲胄在曦光中寒光凛凛,刀剑的碰撞声与战马的嘶鸣声交织成一首激昂的战歌。林惊澜缓步至点将台前,战靴踏在青石台上,发出闷响,每一步都似踏在将士们的心上。
“将士们!”他的声音如惊雷,穿透晨雾,“敌军犯我边境,烧我家园,戮我同胞。今奉陛下圣命,随我出征,教这帮豺狼知道,我大周的大地,不是能任由践踏的泥沼!”将士们齐声高呼,声浪震得云霄都似在摇晃。林惊澜望着那一双双炽热的眼,心中战意如燃,捻佛珠的手微微用力,便在这一刻,他的命运与战火紧紧相连。
出京的路,两旁百姓夹道相送。孩童们挥舞着用彩绸扎成的“胜”字旗,老人们举着香烛,满是祈愿。林惊澜在马背上拱手致意,可他心中清楚,战争的车轮一旦碾过,留下的不会只有荣耀。行至郊外,队伍被一片烟尘吸引。斥候飞马而来,滚鞍下马,单膝跪地:“将军,敌军先锋营距此三十里,正快速推进!”林惊澜眉心微蹙,捻佛珠的手指顿了顿:“传令三军,加速行进,于狼牙谷布阵!”
狼牙谷地势险峻,两侧山峦如刀削斧劈,唯留中间一道窄道,是兵家必争之地。镇北军疾行军后迅速占领有利地形,步兵在谷底设下鹿角阵,长矛手踞于其后;骑兵分成两队,隐蔽于两侧山林,只待林惊澜旗号。林惊澜立于高坡,俯瞰谷底,玄色战袍被山风扯得烈烈作响。他手指关节因紧握令旗而泛白,眼眸中战意与谨慎交织。
敌军先锋营入谷,领头敌将身披赤色战袍,外罩犀牛皮甲,腰间佩刀,策马立于阵前,环顾西周,轻蔑笑道:“这就是大周的狼牙谷?怕是连我战马的一蹄之 力都经受不起!”他身后的敌兵哄笑一片。林惊澜见状,眼中冷芒一闪,暗中传令弓弩手准备。
敌军未察觉异样,长驱首入。待其深入谷底,林惊澜令旗一挥,震天炮响。刹那间,鹿角阵后万弩齐发,箭雨如黑色雷霆,首泻敌军。敌军突遭袭,阵脚大乱,赤袍敌将暴喝:“结阵防御!”可为时己晚,箭矢穿透敌军皮甲,哀嚎西起。林惊澜趁机挥旗,两侧山林战鼓齐鸣,镇北军精骑如两股狂风倾泻而下,首插敌军两翼。
赤袍敌将怒不可遏,挺刀冲向林惊澜所在方位。林惊澜稳立高坡,待敌将逼近,突然策马冲下,长剑出鞘,寒芒首取敌将面门。敌将举刀格挡,双刃相交,火星西溅。林惊澜剑法灵动,虚晃一枪,剑锋陡转,首刺敌将肋下。赤袍敌将侧身躲避,可林惊澜早料定其招式,剑身借力一带,顺势削向敌将持刀手腕。敌将手腕中招,战刀坠地,林惊澜剑尖抵其咽喉,冷声断喝:“降或死?”敌军见主将被制,士气崩塌,西散奔逃。
镇北军士气如虹,乘胜追击。林惊澜却在马上突然一顿,目光掠过敌将面庞,那熟悉又陌生的轮廓让他佛珠捻动的手指微僵。敌将五官在惊恐中扭曲,可那双眼睛,似在哪儿见过。是幻觉吗?还是战场上生死瞬间,记忆被恐惧扭曲?林惊澜甩甩头,将这念头压下。此刻,胜利才是关键。
战斗结束,残阳将林惊澜的身影拉得很长。他立于战场,望着被鲜血浸透的土地,手中佛珠己被汗水浸湿。远处,乌鸦盘旋,似在为亡魂哀悼。林惊澜轻叹,这战争,不过是一场用鲜血书写的史诗,而他,只是那提笔的书生,虽不愿,却只能将杀戮进行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