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开始缓缓行驶时,桃溪村的村民才真切意识到,他们失去了一项长久的增收方式,个个后悔不迭,早知道就该跟关远一样,提前把花瓣全卖了。
千金难买早知道,他们尚未意识到真正失去的是什么。王汉三却不管周围人怨恨的目光,踉踉跄跄跑回家,将刚刚发生的事告诉了村长老爹。
结果,他脸上又多了两个巴掌印。村长王德发年纪与刘家村村长相仿,此时也摸不准刘胜的虚实,但听儿子说得有鼻子有眼,便吩咐王汉三明日一早去县城,找他在县衙当差的堂哥打听情况,按常理,刘家村获得护商队资格这种事,在县衙做事的堂侄该有风声。
此时,马车停在路边,还未驶上官道,刚走不到百米,刘胜就被桃溪村村路右侧几棵两米多高的树吸引了。
他叫停马车,下车查看。走到树旁,只见丛生灌木枝条细长,叶子呈卵形至披针形,纸质薄革质,叶缘光滑,叶背中脉常覆柔毛,白色圆锥花序,花冠裂片反卷如指甲,雄蕊突出,这与刘胜记忆中的一种植物极为相似。
他在枝叶间仔细搜寻,果然发现了想要的东西:一颗颗白色小颗粒在挪动,颜色如花瓣般纯净。刘胜心中大喜:没错,就是这个!
跟着下车的两位族兄十分疑惑,见刘胜对着一棵树端详许久,正想提醒时间不早,刘胜己让一人掰下一节树枝,随即回到马车启程回村。
途中,刘胜将树枝递给族兄,询问村后山是否有这种树,众人纷纷摇头。他打算回去问刘大虎,毕竟这位猎户常上山,应比旁人清楚。于是不再多问,将树枝收好,靠在马车上假寐。
此时,族兄们聊起刚才拔刀对峙的场景。
“看见没?那王汉三见我拔出刀鞘,脸都吓白了。”
“可不是嘛,一开始看他那嚣张样,还搬他堂哥出来,说实话,我当时心里也有点打鼓。”
“胜哥儿那句‘抄家伙’太霸气了,以后这就是咱们的暗号,只要他喊这句,管对面是谁,拔刀就是!”
“对对对,管他王汉三、王汉西,在这朴刀面前,都得乖乖跪地求饶!”
刘胜听着他们的吹嘘,忍不住道:“这几们都在操练,练的什么?拔刀时刀鞘都能甩丢,还得去草堆里摸,怎么不甩回村里去?丢人!”
越说越来气,刘胜心里放下狠话:这几个回去后要狠狠操练,不,是加练。
几人被数落得低下头。马车缓缓驶上官道,拐进回村小路。行至岗哨处,几声狗叫暗号对罢,今日当值的正是刘大虎。刘胜忙将马车上的枝叶取下,询问后山是否有这种树。
刘大虎接过仔细端详,不确定地说:“东侧山坡上好像有几棵,不过不敢确定。我常去掰那里的树枝,晾干烧火特别旺。”
刘胜两眼放光:“是不是树枝上有白色附着物?有那种白色东西缠绕的树枝,烧起来火势更大?”
“哦,没错!你也爱去那儿砍柴?不过那地方离村子有点远,别随便去啊,会有野猪的。”
“这种树多吗?” 刘胜急切追问。
“不多,稀稀疏疏几棵。” 刘大虎疑惑答道。
刘胜听罢,不禁失望,原以为会有个几百棵,自己还能培育一番,如今看来,稀疏几棵根本提不上产能,哪怕有只能自用了。
他问的其实是女真树,树枝上附着的正是白蜡虫的分泌物:白蜡。
这可是用途广泛的好东西,可惜眼下想做高端蜡烛的计划,怕是要搁浅了。
回到工坊,众人将花瓣等物搬卸下来。刘胜前往内院,向村长汇报桃溪村的事。村长听罢,埋怨他不提前告知。
眼睛瞪得滚圆,唾沫横飞:“你小子要是早说,我去桃溪村,王德发不得亲自出来迎我?当年我跟一起修前面的官道,没我他早累死在那官道边了!那王汉三那会儿还穿开裆裤呢,反了他还!”
看着村子这副生气的模样,刘胜像犯了错的小孩,在一旁不住点头称是,心里却暗自庆幸,幸亏没带这暴脾气的村长去,不然见面指不定得动手,何况己方还带着朴刀。
村长足足训斥了 30 分钟,若不是二婶来喊开饭,怕是还要把骂过的话再重复一遍。
刘胜悻悻地跟在村长身后去饭堂,一进门便主动拉凳子、端饭打菜,不管村长爱吃啥,统统打上满满一盘,讨好地放在他面前。
村长看着他这副模样,气消了几分,却仍语重心长:“如今你是村里的主心骨,很多事让我们这些老骨头出面就行。真碰上愣头青,伤着你怎么办?”
刘胜心头一暖,眼角微热,却哈哈笑道:“我惜命着呢!您不知道,当时二蛋他们一亮刀,那王汉三首接跪地求饶,怂得要命!”
村长傲娇道:“我刘家儿郎到哪儿都不孬!那王汉三敢打咱们村主意,简首是挑灯上茅厕:找屎!”
“村长爷爷,吃饭呢,别总茅厕、屎啊尿的,还让不让人吃了?” 刘胜苦笑道。
“你小子,没饿过肚子!等你饿得前胸贴后背,就不讲究这些了!”
饭毕,刘胜去查看护村队操练情况。护村队六点开饭,也在工坊饭堂,需等工人们吃完才轮得到他们。
操练场在工坊右侧百米空地,此时应是最后一项站军姿。远远望去,两支队伍正一动不动地伫立在空地上。
刘胜走近时,边上的刘二柱稍稍偏头,朝他挤了挤眼。站在跟前的二叔见状,突然怒吼:“刘二柱!站军姿时不许乱动!”
“报告!”
“说!”
“我错了。”
“一组全员加练一刻钟!”
一组众人虽心里叫苦,却不敢表露,二柱更是一脸愧疚。
刘胜见状,觉得颇有几分意思,起初他还担心二叔和卫德做不来铁面无私的教官,特意把大学军训时教官的一套教给他们。
本以为两人会抵触,谁知教完后,看他们眼中跃跃欲试的模样,他便在心里为族叔族兄们默哀了几秒。
操练大纲是刘胜亲自编写的,第一阶段练体能与服从性:十里山地跑、举重、深蹲、蛙跳,最后站军姿,分三个等级循序渐进,每级十日。
为何刘胜不用参训?他说自己太忙,要练字、要统筹村子发展,脑子都转不过来,哪儿有空?不过每日早起跑步,他倒是坚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