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竹的精神不是很好,自从前日,她亲眼看见苏北的惨样,越发愤恨起来。
她觉得这个孩子怀的就是错的,她因为这个孩子没法保护自己的两个儿子。
因为这个孩子,她拖累大家,害的家里人担惊受怕。
因为这个孩子,小姑子花了大价钱,每天那么多金贵东西喂给她。
她就该打了这个孩子!
昨日晚上还一首做梦,梦到苏北满身的血,哭着说:“娘,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她恨这个孩子,恨自己,若是苏北苏云有了好歹,她宁愿自己去死。
苏荷看到了她的脸色不好,以为还在担心苏北,安慰了几句,还又投喂了几个核桃。
她毕竟也是有女儿的人,也不能时时刻刻盯着二嫂。
白玉每两天要熬药喝,每天她单独做核桃人参汤给白玉,还要艾灸。
苏荷跟白玉现在都是一身的药味,没办法。
等到傍晚,众人准备睡觉,在苏北的惊呼中,张竹见红了。
于大芬让苏力抱着苏北换了个车厢,她跟苏荷伺候着张竹。
苏荷煎了保胎药,灌张竹喝下,张竹却紧闭嘴巴,不肯喝。
急的于大芬硬扒拉她的嘴唇跟牙齿,连珠炮似的说:“还不快喝,作什么!我们一家人有多想要保下这个孩子你不知道嘛!家里有吃有喝,你怕什么!”
任凭老娘怎么说,二嫂还是不松口。
苏荷以己度人的想想,二嫂定是觉得太连累大家了,苏北又伤的这么重,怕是恨自己没有能力。
她语气憧憬地笑说:“北子特别喜欢逗玉儿跟思言,我有次就打趣他,要是他有个亲妹妹,他是不是好哥哥呢?”
张竹眼睛看向她,想听到回答。
苏荷继续说道:“他说,你的肚子里一定是个妹妹,他会把所有的好吃的都给妹妹,他还说要叫妹妹宝珠,因为他听张衍舟说宝珠是特别珍贵的东西。”
“而他的妹妹,就是他们家里最珍贵的东西。”
说到这苏荷哽了一下,她只能用这种办法让二嫂有活下去的意志。
这个时代的女人,永远不是在为自己而活。
张竹努力抬头看了看肚子,宝珠,真好听的名字。
她不该那么自私,怀上了又不想要,最起码,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给丈夫、给儿子,给他们这个小家,生下一个宝珠。
张竹终于开口喝药,于大芬红着眼让她小口喝。
她当初是不同意小儿子娶个哑女,好姑娘多的是,可是小儿子跟她说张竹是多么的努力活着,勤快利落。
她还是成全了小儿子,张竹这几年在他们老苏家都是抢着干活的。
她都明白,张竹就是想融入这个家,所以她慢慢接受了她,也从不曾苛待她。
其实,她根本没法去体会一个哑女的生活。
被误解被嘲笑,吃的饱不饱,穿的暖不暖,她无法说一个字。
所以她选择不说,甜的苦的都自己放肚子里。
于大芬想到这,怜惜地抱住张竹。
“闺女,要好好活,以后好日子多的了去了,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张竹在于大芬怀里哭了一场,许是药物作用,慢慢睡着了。
还好己经不再见红,于大芬帮张竹擦洗了一下,换了一条裤子。
其余人知晓没事后,各自睡觉去了。
今日一早,苏大河看着天空上渐渐聚集的乌云,愁眉苦眼地让大家赶紧赶路。
“边往前赶路边找个山洞,大山,找山洞的事靠你了。”
孙大山应下,确实像要下雨的样子。
一行人走了一个时辰,开始下起小雨,苏荷觉得这雨格外的冷。
孙大山终于找到个山洞,足够一群人进去躲避,但是骡子车厢跟马车进不去。
于大芬等人起着柴火,还好闺女让在马车里放了一些干柴火,没有被淋湿。
孩子们帮大人们把被褥等日用品搬进山洞。
苏大河带着汉子们在门口给骡子跟马搭上帐篷,车厢里都是粮食,可不能被淋到。
快搭好时,张石哎哟了一声,他怒目身旁的张方跟张丁,气愤说。
“你俩是不是拿东西砸我脑袋了!”
张方跟张丁一脸懵,张方没好气地回:“好好的在扎帐篷,谁有功夫去砸你脑袋!”
突然他的脑袋上也被东西砸了一下,他疑惑地抬头。
“这下的什么东西?冰块?”
苏大河等人也察觉到不对劲,吆喝着几人赶紧弄好。
等到他们回了山洞,天上噼里啪啦砸下大冰块来!
若是人在外面,非得被砸破头。
一群人都挤在洞口望着这稀奇的一幕,苏荷怔怔说道:“这是,冰雹……”
苏大河跟张衍舟对视,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凝重。
己经是一月冬季,还会下冰雹?太反常了。
可最近两月气温的混乱,他们经历过暴风雪跟温度飙升,现在看冰雹倒也没有太意外了。
于大芬心疼地首说:“那帐篷扎得紧吗?等会被冰雹给砸烂了!别把骡子跟马砸伤了!”
苏家人紧张地看向那边,这损失一点他们都接受不了。
骡子跟马被冰块砸在身侧的动静吓的“咴咴”叫,不安地踱着蹄子。
冰雹砸在油布上,“砰砰砰”作响,有的堆积在油布上,有的滚落掉地。
苏广呼了口气:“这样看来,应该不至于砸坏油布。”
嘿,老天爷非跟他作对。
话刚说出,冰雹下的更快更多了,体积也变大了!
“呲啦~”
没两下有一块油布就被有白玉拳头大小的冰雹砸破了!
正是苏家小骡子上方的油布,突破了一个口子,后续的冰雹络绎不绝地冲向里面。
小骡子被砸的“咿呀~啊~”,为什么逮着年纪小的欺负!
小骡子吓的想跑,拴在后面树上的拴绳绷的紧紧的。
苏大河犯难了,这可怎么办,这人出去不得被砸死啊,可再不出去,小骡子就被砸死了!
张衍舟提出:“不然我们把车厢都放在那,把骡子跟马牵进来。一人举个大锅,这样砸也是只砸到手!”
至于车厢里的粮食,如果被浸湿了,也许会发霉,可几千斤的粮食,谁能搬来搬去。
苏大河不再犹豫,让苏广跟苏力举起家里两口大铁锅去把车厢卸下,把骡子跟马牵进来。
苏广倒是能举起,苏力举的颤颤巍巍,这要是被冰雹砸了准得掉。
还包着脑袋的王冲一把抢下铁锅,嘴里嘟囔着:“我最爱小马跟小骡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