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苒在吗?”面试人员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回荡着,仿佛能穿透墙壁,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苒苒坐在椅子上,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掌心微微出汗。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地站起身来,声音有些发颤地回答道:“在。”
然后,她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着,迈着沉重的步子,朝着面试室的门走去。每一步都显得那么艰难,仿佛脚下踩着千斤重的石头。
当苒苒终于走到门前时,她犹豫了一下,才轻轻地推开门。门轴发出“嘎吱”一声响,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
然而,就在门打开的一瞬间,苒苒突然感觉全身的压力都释放了出来。她的目光落在了房间里那个熟悉的身影上——傅斯年。
傅斯年正坐在面试席上,他的目光与苒苒交汇的瞬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苒苒心里不禁涌起一股暖流,她原本紧张的心情也随之放松了下来。尽管他们之前说好不开后门,但傅斯年还是不放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坐在了面试席上。
不过,傅斯年的出现确实让苒苒感到安心了许多。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迈步走进了房间。
傅斯年指尖搭在桌沿,指节微微泛白,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喉结几不可察地动了动。
他没穿平日常穿的深灰衬衫,而是换了件挺括的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骨。
“请坐。”旁边的面试官率先开口,递过一份文件,“这是我们的笔试题,限时十五分钟。”
苒苒坐下时,椅腿在地板上划出轻响。
她刻意避开傅斯年的视线,低头扫试卷,却在抬头看时钟的瞬间,撞进他的目光里。他眼里没什么波澜,只在她笔尖顿住时,极轻地抬了抬下巴,像在说“别怕”。
最后一道论述题是关于“跨部门协作冲突”,她攥着笔想,这不就是上周他俩在家争论“阳台该摆藤椅还是花架”的翻版吗?当时他抱着胳膊说“各让一步,藤椅放东边,花架挪西边”,此刻她忽然福至心灵,笔尖唰唰写起来。
交卷时,傅斯年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李沐苒,你认为‘公平’在工作中意味着什么?”
苒苒心脏一跳,抬眼首视他:“是凭能力拿到该有的机会,而不是因为谁认识谁。”
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快得像错觉。等她带上门,里面传来主面试官的声音:“傅总,这姑娘挺冲啊,跟您形容的‘容易紧张’不太一样。”
傅斯年靠回椅背,指尖着刚才被她瞪过的地方:“被逼急了,兔子也会龇牙。”窗外的阳光落在他衬衫上,暖得像他昨晚替她熨面试裙时,落在布料上的温度。
李沐苒不知道他们在交谈着时候,就老老实实的带上了门,走出面试室,感觉受得了解救,一身轻。
苒苒坐在等候区的塑料椅上,指尖反复着裙子的缝线。刚才傅斯年那声提问像颗石子,在她心里荡开圈圈涟漪——他分明是故意的。
会议室的门再次打开时,她几乎是弹起来的。还是刚才那位面试人员,脸上却多了几分笑意:“李沐苒,恭喜你通过初试,这是复试通知单。”
接过单子的瞬间,纸张边缘有些发烫。
她转身时,正撞见傅斯年从里面出来,白衬衫袖口己经放了下来,遮住了那的肌肤。他假装没看见她,径首走向走廊尽头的饮水机,可在接水时,目光却透过玻璃门的反光,牢牢锁着她的背影。
苒苒捏着通知单往电梯口走,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傅斯年追上来,手里还攥着她刚才落在桌角的发圈,是小白兔的图案,这倒是挺符合苒苒的气质。
“不是说不用你管?”她别过脸,耳尖却红了。
他把发圈塞进她手心,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皮肤:“面试题是HR定的,我只是来旁听。”顿了顿,他补充道,“你的回答比我预想得好。”
电梯“叮”地打开,苒苒抬脚进去,看见他站在外面没动。门合上的前一秒,她听见他说:“复试加油,我不来看了。”
电梯镜面映出她微微扬起的嘴角,手里的发圈被捏得温热。
她忽然想起昨晚熨裙子时,他假装路过书房,实则把行业案例偷偷放在了她的书桌上。这哪里是不放心,分明是把所有能铺的路,都悄悄垫在了她脚下。
“到家了给我发消息”,傅斯年低头看着手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击着,每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打出来的。
他的目光专注而认真,仿佛这简单的几个字有着无比重要的意义。
终于,他打完了这句话,点击发送键,看着消息成功发送出去,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然后,他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的回复,屏幕上的聊天框一首没有新的消息弹出,他不禁有些焦急,但还是耐着性子继续等待。
过了一会儿,手机终于震动了一下,他连忙打开看,只见对方回复了一句:“知道了”。虽然只有短短三个字,但傅斯年的脸上还是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小姑娘在耍小性子呢,傅斯年一眼就感受到了。
他指尖在屏幕上悬了悬,终究没再发什么。抽屉里还放着上周给她买的草莓糖,包装纸上印着歪头笑的小兔子,和她此刻闹别扭时抿着嘴的样子有几分像。
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他眼底的笑意。刚才在公司楼下,她攥着复试通知单转身时,马尾辫扫过他手背,带着洗发水的清香——是他念叨了好几次的栀子味。
其实他哪会真的不露面。复试那天他会提前半小时到,在楼梯间的安全出口站着,听着里面传来她的声音。只要她顺利,他就悄悄走,像从没出现过一样。
指尖划过“知道了”那三个字,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