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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默盯着电脑屏幕上那枚青铜袖扣的特写照片，放大镜下，"青山"二字边缘的磨损痕迹清晰可见。这是许诚交给他的第一个独立任务——追查这枚袖扣的来源。
"1998年上海金融系统围棋大赛冠军奖品。"程默念着刚查到的资料，抬头看向许诚，"同年12月，沈青山牵头组建国泰证券前身。"
许诚站在窗前，逆光中他的轮廓像一道剪影："知道为什么选围棋做奖品吗？"
程默摇头。
"围棋讲究'金角银边草肚皮'。"许诚转动袖扣，青铜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而金融市场，恰好相反。"
办公桌上一台老式传真机突然响起，吐出一张纸条。许诚扫了一眼，立即烧毁："苏梦瑜那边有消息了。沈青山下周要去澳门参加亚太金融峰会。"
程默调出峰会日程："同一天国泰证券有30亿限售股解禁..."
"不是巧合。"许诚打开保险箱，取出一份泛黄的股权转让协议，"二十年前沈青山就是用这招，在众人眼皮底下转移了控制权。"
程默仔细阅读文件，发现其中暗藏玄机——解禁股份看似分散给数十个小股东，实则都指向澳门一家名为"金角银边"的投资公司。
"我们得去澳门。"许诚合上文件，"但首先，你需要学会看真正的盘面语言。"
2
深夜的证券大厦空无一人。许诚带程默来到一个从未去过的地下室，推开标着"设备间"的铁门。里面竟是间隐秘的交易室，墙上挂满显示器，中央电脑主机嗡嗡作响。
"这是..."
"林世雄不知道的地方。"许诚输入一长串密码，主屏幕亮起复杂的资金流向图，"国泰证券真正的核心数据，每一笔大宗交易的真实买卖方。"
程默倒吸一口凉气。屏幕上显示，过去三个月所有疑似沈家系操作的股票，都在澳门有对应期货头寸。
"看这个。"许诚调出长江新材的关联数据，"A股拉升同时，澳门的场外看跌期权持仓暴增。他们在大陆唱多，海外做空，两头收割。"
程默突然想起金融工程课上的案例："跨市场操纵！但监管层不是己经..."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许诚打开另一个加密文件，"沈青山发明了'影子账户'系统，通过数百个空壳公司交叉持股，就像..."他顿了顿，"围棋中的连环劫。"
屏幕闪烁间，程默注意到许诚无名指上的戒痕更深了。这个发现让他想起苏梦瑜的婚戒——两枚戒指似乎能拼合成完整图案。
"明天开始，你负责监控这些账户。"许诚递给他一把古老的黄铜钥匙，"有任何异常，立即停用所有电子设备，去外滩18号保险箱取备用方案。"
程默接过钥匙，触感冰凉。钥匙柄上刻着微型棋盘图案，与沈青山的袖扣如出一辙。
3
澳门君悦酒店宴会厅，水晶灯将香槟杯映得流光溢彩。程默跟在许诚身后，第一次参加这种级别的金融峰会。他的任务很简单：记录所有与沈青山接触的人。
"许总！久仰久仰！"一个港腔浓重的男人拦住他们，"听说国泰准备进军澳门市场？"
许诚微笑碰杯："李总消息真灵通。"
程默悄悄比对参会名单——李嘉荣，金角银边投资公司CEO。他假装整理领带，按下藏在纽扣里的微型相机。
宴会进行到一半，沈青山的轮椅终于出现。全场瞬间安静，众人如摩西分海般让出一条路。程默注意到老人右手无名指戴着一枚青铜戒指，与许诚袖扣材质相同。
"许诚啊。"沈青山声音沙哑，"林世雄的事，你做得很好。"
许诚微微躬身："是证监会秉公执法。"
老人轻笑，转动戒指："下个月国泰三十年庆典，我希望看到你的量化模型正式上线。"他抬眼看向程默，"这位是？"
"我的助理，程默。"
沈青山浑浊的瞳孔突然收缩："程？"他仔细打量程默，"程志远的儿子？"
程默浑身血液瞬间凝固——程志远是他父亲的名字，一个普通大学教师，十年前车祸去世。
许诚适时插话："沈老认错人了，小程是杭州人。"
老人若有所思地点头，轮椅转向下一个宾客。程默发现自己的衬衫己经湿透。
4
回到酒店房间，程默立即打开电脑查询父亲名字。搜索结果只有几条普通学术论文，没有任何金融相关记录。
"他认识我父亲？"程默声音发颤。
许诚倒了两杯威士忌："1998年金融改革研讨会，你父亲是参会学者之一。"他递过酒杯，"那是沈青山最后一次公开演讲。"
程默搜索研讨会信息，果然找到合影——年轻的父亲站在角落，而主席台上的沈青山意气风发。更令他震惊的是，照片边缘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二十出头的许诚，胸前别着"会务组"的牌子。
"你早就知道？"
许诚沉默片刻，从钱包取出一张老照片：三个年轻人在黄浦江畔勾肩搭背——左边的眼镜青年明显是程志远，中间的许诚举着围棋奖杯，右边英俊男子戴着沈氏企业工牌。
"你父亲，我，还有沈青山的独子沈烨。"许诚声音低沉，"我们曾是复旦金融工程系的同窗。"
程默如遭雷击。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1995年夏，金融三角永不散」
"后来呢？"
"1997年亚洲金融风暴，沈烨发现父亲操纵市场，准备举报。"许诚转动酒杯，"一场'意外'车祸带走了他和你父亲，而我因为迟到逃过一劫。"
程默想起父亲模糊的遗容，胃部一阵绞痛。他突然明白许诚为何蛰伏二十年，也理解了苏梦瑜眼中的恨意——她不仅是卧底，更是沈烨的遗孀。
5
返程飞机上，程默反复查看父亲留下的旧文件。在一本《证券分析》扉页，他发现一行褪色字迹：「K线形态会骗人，但成交量与均线的共振才是真相——给诚弟共勉」
许诚看到这行字时，手指微微发抖："你父亲是真正的技术分析天才，'十日均线战法'最早是他提出的。"他调出手机里一张模糊照片，"这是他的原版笔记，被沈青山据为己有。"
照片中的笔记详细记载着如何通过成交量与均线关系识别主力动向，远比现在流传的版本复杂精深。程默突然想起许诚黑色笔记本扉页的题字——那根本不是许诚的原创，而是对父亲的致敬。
飞机穿越云层，阳光突然洒进来。许诚无名指上的戒痕在光线中格外明显，程默现在知道那曾是一枚与苏梦瑜配对的婚戒——属于真正的沈烨。
"下个月国泰三十年庆，沈青山要宣布退休。"许诚合上电脑，"我们必须在那之前拿到决定性证据。"
程默望向舷窗外翻滚的云海，想起父亲常说的话：「金融市场最大的风险，是你永远不知道对手是谁」
而现在，他终于看清了棋盘上所有棋子。云层之上，一场酝酿二十年的风暴正在聚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