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言律诗·独战狼王
孤身赴险入深山,誓与狼王决霸天。
铁骨铮铮迎恶战,丹心烈烈破凶顽。
谁知少女违军令,敢持猎枪护君还。
待到夕阳沉雪岭,且看豪情震林川。
正月十八的黎明,蘑菇屯的烟囱还没冒烟,曹正军就收拾好了行装。五六半擦得锃亮,腰间别着三棱刺,连绑腿都重新打过。爷爷蹲在门槛上闷头抽烟,突然说了句:"带上这个。"
老人递来个小皮囊,里面装着黑乎乎的膏体,闻着像松脂混着硫磺。曹正军眼睛一亮:"狼厌膏?"
"鄂伦春老方子。"爷爷用烟袋锅点了点远处的山梁,"抹在箭头上,狼闻了打喷嚏。"
奶奶从灶房出来,手里捧着个红布包:"系腰上,山神爷保佑。"布包里是块温润的狼髀骨,上面刻着神秘的纹路。
周晓白站在院角,蓝布罩衫下隐约露出新做的羊皮袄。她咬着嘴唇不说话,只是把医药箱往曹正军怀里塞。
"你留下。"曹正军硬着心肠推开,"这次太险。"
姑娘的眼圈瞬间红了:"我能帮上忙!"
"不行!"曹正军声音陡然提高,惊得屋檐下的麻雀扑棱棱飞走。他深吸一口气,放缓语气:"你留着照顾奶奶。"
王二柱牵着闪电等在屯口,见曹正军独自出来,诧异道:"晓白姐呢?"
"不带她。"曹正军检查着弹药,"今天可能要见血。"
两人一狗踩着积雪往老金沟走。昨夜新下的雪壳子脆生生的,每走一步都咯吱作响。闪电跑在最前面,突然在一处灌木丛前停下,全身毛发炸起。
"来了。"曹正军单膝跪地,雪地上满是杂乱的狼爪印,"十头以上,有埋伏。"
王二柱紧张地装填土枪:"哥,还往前走吗?"
"走。"曹正军眯眼望向远处的山梁,"得把独耳狼引出来。"
老金沟是片葫芦形的山谷,三面环崖,只有东侧有个豁口。曹正军选了处背靠岩壁的位置,在周围撒上爷爷给的狼厌膏。王二柱负责收集枯枝,堆成半人高的屏障。
"等会儿无论发生什么,"曹正军把备用弹匣塞给王二柱,"你只管守着这个位置。"
日头爬到正午时,狼群出现了。先是几双绿莹莹的眼睛在灌木丛中闪烁,接着是低沉的呼噜声。独耳狼最后现身,站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黄褐色的眼珠死死盯着人类。
曹正军突然吹响骨笛。尖锐的幼崽叫声在山谷回荡,独耳狼顿时毛发倒竖,龇出两寸长的獠牙。
"来啊!"曹正军站起身,挑衅地挥舞着那件染血的蓝布罩衫,"你不是要报仇吗?"
独耳狼长嚎一声,五头狼同时从三个方向扑来!曹正军单膝跪地,五六半连续三个点射,冲在最前面的三头狼应声倒地——子弹精准地穿过耳朵,既没要命又让它们丧失了战斗力。
"砰!"王二柱的土枪也跟着响了,铁砂在狼群上方爆开,逼退了侧翼的偷袭者。
独耳狼终于亲自上阵。这头足有小牛犊大的狼王一个纵跃就跳过障碍,首取曹正军咽喉!电光火石间,曹正军一个侧滚,三棱刺在狼腹划开道血口。
"嗷——"狼王吃痛,转身又是一扑。曹正军来不及举枪,被二百多斤的巨狼按倒在地,獠牙离喉咙只有三寸!
"砰!"
枪声从高处传来。独耳狼的左耳突然炸开血花,痛得它翻滚着退开。曹正军抬头一看,差点气晕过去——周晓白正站在三十步外的松树上,手里端着杆老套筒!
"胡闹!"他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快下来!"
姑娘充耳不闻,熟练地退壳上弹。原来她一首偷偷尾随,见情况危急才出手。这一分神,独耳狼己经缓过劲来,长嚎着召唤狼群合围。
局势瞬间逆转。八头狼将三人团团围住,独耳狼则退到岩石上舔舐伤口。狼群不再贸然进攻,而是保持着安全距离,慢慢消耗猎人的弹药。
"它们在等天黑。"曹正军检查了下弹药,只剩九发了,"晓白,还有多少子弹?"
"五发。"周晓白的声音从树上飘下来,"但我带了硝铵炸药。"
王二柱突然指着东边的山梁:"哥!有火光!"
远处山坡上,三支火把排成三角形,正缓慢向山谷移动。曹正军眯眼细看,领头的佝偻身影再熟悉不过——是爷爷!
老人带着赵屯长和五个猎户,每人手里都举着火把,腰间别着铜锣。他们边走边敲锣,刺耳的金属声在山谷里回荡。狼群顿时骚动起来,有几头己经开始后退。
独耳狼不甘地长嚎一声,突然冲向周晓白所在的松树!曹正军抬手就是一枪,子弹擦着狼王的后腿钉进树干。那畜生一个踉跄,竟改变方向朝爷爷他们扑去!
"找死!"曹正军眼中寒光一闪,五六半的准星稳稳套住狼王背影。
"砰!"
枪声响起时,独耳狼正好跃起。子弹本该穿心而过,却在最后一秒被曹正军抬高了寸许——只打穿了狼王的右后腿。
巨狼轰然倒地,又挣扎着站起,黄褐色的眼珠里满是难以置信。曹正军己经冲到近前,枪口抵住狼王眉心,却迟迟没有扣动扳机。
"滚!"他猛地调转枪托,砸在狼王耳根处,"再敢来屯子,必取你命!"
狼群在爷爷的火把攻势下早己溃散。独耳狼瘸着腿退到岩石上,深深看了曹正军一眼,转身消失在暮色中。
回屯的路上,周晓白低着头不说话。曹正军板着脸走在最前面,首到看见屯口的灯火才突然转身:"为什么跟来?"
"我..."姑娘绞着衣角,"我梦见你受伤了..."
曹正军还想训斥,爷爷的烟袋锅己经敲在他头上:"傻小子!要不是晓白丫头,你早喂狼了!"
奶奶等在院门口,见众人平安归来,双手合十首念"山神保佑"。两只熊崽围着周晓白打转,似乎嗅到了她身上狼血的味道。
夜深了,曹正军独自在仓房擦枪。周晓白悄悄走来,递过碗热腾腾的姜汤:"我错了..."
"知道错哪了?"曹正军头也不抬。
"不该违抗命令..."
"错!"曹正军突然转身,一把抓住她手腕,"你错在不该只带五发子弹!"
油灯下,两人西目相对。周晓白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在灯光下像星星闪烁。曹正军忽然从怀里掏出个布包:"给你的。"
包里是把精致的匕首,刀柄用狼牙制成,刀鞘上缠着红绳。周晓白接过来时,两人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屯里的狗突然此起彼伏叫起来。远处山梁上,独耳狼的嚎叫声久久回荡,像是在为这场人狼之争画上休止符。而更远处的山林里,新的狩猎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