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言律诗·雪岭狼袭
雪岭猎踪晓色寒,狼群环伺隐林间。
獠牙暗露腥风起,铁爪频摧杀气漫。
勇士临危无惧色,神枪指处定坤乾。
莫言野兽凶残性,且看豪情震百川。
正月十七的黎明,蘑菇屯的屋顶还盖着厚厚的雪被子。曹正军蹲在仓房擦枪,五六半的枪管在油布下泛着冷光。他今天特意多带了二十发子弹——昨晚的狼嚎太密集,像是有意在屯外示威。
"哥!"王二柱风风火火闯进来,狗皮帽子上结满霜花,"昨儿半夜独耳狼带群狼在屯口转悠,把老张家两只下蛋母鸡叼走了!"
周晓白正在整理医药箱,闻言手指一颤,酒精瓶差点打翻:"它们...报复我们?"
"狼就这德行。"曹正军把子弹一颗颗压进弹带,"记仇。"
爷爷拄着拐棍进来,往孙子怀里塞了包东西:"带上这个。"油纸包里是晒干的辣椒粉,混着某种刺鼻的草药味。
"狼烟?"曹正军眼睛一亮。
老爷子点点头:"我年轻那会儿,在鄂伦春学的方子。"
三人踩着积雪进山时,日头刚爬上东山。雪地反射的强光刺得人睁不开眼,闪电跑在最前面,突然在一丛榛柴前停下,全身毛发炸起。
"有情况。"曹正军单膝跪地,拨开积雪露出几个新鲜的狼爪印,"是独耳狼的,右前爪缺趾。"
王二柱紧张地装填土枪:"它、它盯上咱们了?"
"不止。"曹正军眯眼望向远处的红松林,"至少十头狼,呈扇形包抄。"
周晓白突然指向左侧:"看那儿!"
三十步外的雪坡上,几双绿莹莹的眼睛时隐时现。狼群借着灌木丛掩护,正在缓慢逼近。领头的独耳狼站在岩石上,黄褐色的眼珠里燃烧着仇恨。
"上树!"曹正军一把拽过周晓白,"二柱,把火药罐给我!"
三人刚爬上最近的红松,狼群就冲到了树下。五头成年狼围着树干打转,锋利的爪子把树皮挠得"咯吱"作响。独耳狼却不急,蹲在远处岩石上冷眼旁观,像是在指挥一场围猎。
"哥,咋办?"王二柱声音发颤,"它们会守到天黑..."
曹正军没说话,取出爷爷给的狼烟,用火石点燃。刺鼻的浓烟顿时腾起,随风飘向狼群。最前面的两头狼立刻打着喷嚏后退,但剩下的狼却更加狂躁,其中一头甚至人立而起,前爪差点够到最低的树枝。
"砰!"
曹正军一枪打在它前爪旁的树干上,木屑飞溅。那狼哀嚎着跌落,却立刻被独耳狼的低吼制止,继续加入包围圈。
"它们在消耗我们。"曹正军检查弹药,"等我们子弹打光..."
周晓白突然解下医药箱:"用这个。"她从箱底掏出个小瓷瓶,里面是半凝固的黑色膏体,"爷爷配的虎骨膏,狼最怕这个味道。"
曹正军会意,把膏体抹在箭头上点燃。火箭"嗖"地钉在狼群中央,爆开的火花中散发出刺鼻的腥臭味。狼群顿时炸了窝,西散奔逃,连独耳狼都退后了十几步。
"现在!"曹正军率先滑下树,"往河谷跑!"
三人一狗在齐膝深的雪地里狂奔,身后传来狼群愤怒的嚎叫。河谷的冰面光滑如镜,是最佳的阻击阵地。曹正军边跑边布置绊雷,把最后半斤硝铵炸药埋在必经的隘口。
"二柱,带晓白躲到那块岩石后!"他单膝跪地,五六半抵肩,"我来断后。"
狼群追到河谷时,独耳狼突然停下脚步,警惕地嗅着空气。但被激怒的狼群己经失控,五头狼径首冲向人类。
"轰!"
绊雷爆炸的冲击波掀翻了冲在最前的三头狼。曹正军趁机点射,两发子弹精准地打断另外两头狼的前腿。独耳狼长嚎一声,带着剩下的狼退到河谷对岸,隔着三十多米与人类对峙。
"哥!它们要跑!"王二柱举枪要追。
"别动!"曹正军厉声喝止,"狼群记仇,今天杀一头,明天来十头!"
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昨天猎到的山羊内脏。用力一抛,羊肝羊心落在河谷中央。独耳狼警惕地观望许久,终于慢慢上前,叼起内脏退回了森林。
回屯的路上,三人都沉默不语。闪电时不时回头张望,确保狼群没有尾随。周晓白突然拉住曹正军:"你早知道会这样?"
"嗯。"曹正军望向远处的山峦,"狼和猎户,本就是不死不休。"
屯口的老柳树下,赵屯长带着几个猎户正等着。见他们平安回来,老头烟袋锅敲得震天响:"独耳狼又作妖了?"
"暂时退了。"曹正军卸下空弹壳,"但这事儿没完。"
奶奶早就熬好了姜汤等着。热腾腾的汤碗里飘着葱花香菜,喝下去从喉咙暖到胃里。周晓白帮着包扎王二柱手上的擦伤——是爬树时被树枝刮的。
"正军啊,"爷爷蹲在门槛上闷头抽烟,"独耳狼的崽子,去年冬天让郑老歪套走了。"
曹正军擦枪的手一顿:"难怪。"
"得做个了断。"老爷子磕了磕烟袋锅,"要么杀绝,要么..."
"我明白。"曹正军望向窗外的暮色,"明天我单独进山。"
周晓白猛地抬头:"不行!"
"必须去。"曹正军声音很轻,却不容置疑,"狼和猎户,总得有个共存的法子。"
夜深了,曹正军独自在仓房准备明日行装。除了常规的猎具,他还带上了那支骨笛和半扇腌羊肉。周晓白悄悄走来,手里捧着个粗布包:"带上这个。"
包里是件崭新的羊皮袄,内衬用红线绣着辟邪纹样。姑娘的手指在纹路上轻轻:"我奶奶留下的图样,鄂伦春人说能驱狼。"
曹正军心头滚烫,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给你的。"
油纸里是支精致的骨簪,用狼牙磨制而成,顶端嵌着颗红豆。周晓白接过来时,指尖微微发抖,在灯光下像只受惊的小鹿。
屯里的狗突然此起彼伏叫起来。远处山梁上,悠长的狼嚎穿透夜空,仿佛在向人类宣战。而更远处的密林中,独耳狼正舔舐着前爪的伤口,黄褐色的眼珠里映着冷冷的月光。
明日,将是猎人与狼王的最终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