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区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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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生死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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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禁区营救
作者:
邱丘耳
本章字数:
9814
更新时间:
2025-07-07

医疗室再次被消毒水、血腥气和一种劫后余生的沉重感填满。无影灯惨白的光线下,手术台像一座孤岛,小白小小的身体蜷缩在上面,被各种管线、绷带和保温毯包裹着,像一个破碎后被勉强缝合的布偶。

王海涛那件带着硝烟和血腥味的厚重防寒服,此刻成了小白唯一的保暖屏障,盖在保温毯之上。我瘫坐在手术台边的地上,背靠着冰冷的金属柜,浑身脱力,沾满血污和灰烬的衬衫紧贴着皮肤,带来刺骨的冰凉。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掌心被窗框割破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我感觉不到,所有的感官都死死钉在手术台上那个微弱起伏的小身体上。

王海涛没有离开。他高大的身躯堵在医疗室门口,像一尊沉默的铁塔,那把滚烫的长筒猎枪依旧握在手中,枪口斜指地面,但那股随时准备撕裂一切的煞气并未消散。他脸上黑灰和血痕混合,目光沉沉地扫视着门外混乱的走廊——枪声己经零星,但警报仍在凄厉地嘶鸣,基地里充斥着奔跑、呼喊和伤员痛苦的呻吟。

“主任!李哥!”小刘的声音带着哭腔和难以置信的激动冲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同样狼狈不堪的助手。他显然刚从另一处战场下来,白大褂上沾着泥点和不知是谁的血迹。“外面…外面基本控制住了!抓住了三个活的!老疤那个杂碎…炸碎了!塔楼监控中心毁了,但主服务器在地下室,数据…数据可能还在抢救!”他的视线落到手术台上,声音戛然而止,瞳孔猛地收缩,“老天!它…它还活着?!”

“别废话!快!”王海涛的声音沙哑却不容置疑,侧身让开通道,目光依旧警惕地扫视着门外。

小刘几乎是扑到手术台前,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他小心地掀开王海涛的外套一角,看到小白腰后那道被临时用我衬衣布条紧紧按压、却依旧被鲜血浸透的恐怖伤口时,倒抽一口冷气。

“深部肌肉撕裂!腰椎附近大血管破裂!失血量…太大了!”小刘的声音都在抖,但专业素养让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飞快地戴上无菌手套,剪开被血浸透的临时包扎,“生理盐水!大量冲洗!准备血管钳!找到出血点!强心针维持!血氧监测!快!快!”

冰冷的液体冲刷着翻卷的皮肉,露出更深处的狰狞。小刘的手指在血肉模糊中精准地探寻,额头上的汗珠滚落下来,也顾不上擦。每一次冲洗,小白毫无知觉的身体都会微微抽搐一下,像微弱的电流通过。

“找到了!”小刘的声音带着一丝狂喜,一把精巧的血管钳稳稳夹住了一处仍在顽强搏动、喷涌着鲜血的破裂血管。“缝合线!快!”

时间在冰冷的器械碰撞声和仪器单调的警报、提示音中凝固。每一针都像是在与死神拔河。我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金属柜,眼睛死死盯着小刘的手,每一次他下针,我的心就跟着抽搐一下。王海涛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神像,矗立在门口,背影宽阔而压抑,只有偶尔扫向手术台的余光,泄露着不易察觉的紧绷。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十几分钟,却像一个世纪般漫长。小刘终于首起腰,长长地、疲惫地吁了一口气,那口气里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他小心翼翼地盖上保温毯和王海涛的外套。

“血…暂时止住了。”他的声音嘶哑,带着巨大的疲惫,“腰椎神经有没有永久损伤…现在无法判断。失血过多,低温,严重创伤…能不能熬过今晚…看它自己了。”他看向我,又看向王海涛,眼神复杂。

王海涛紧绷的肩膀终于垮下来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他缓缓转过身,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手术台上毫无声息的小白,最后落在我身上。那眼神里没有了暴怒,没有了审视,只剩下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人压垮的疲惫和…某种难以言喻的东西。

“你,”他的声音低沉得像是从地底传来,带着砂砾摩擦的质感,“处理伤口,换身衣服。天亮后,去禁闭室待着。没有我的命令,一步不准离开。”

命令不容置疑。他没有再看小白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耗尽他仅存的力气。他提着那把依旧散发着硝烟味的猎枪,拖着沉重的步伐,转身离开了医疗室,高大的身影消失在依旧闪烁着警报红光的走廊深处。门外传来他嘶哑却有力的吼声,指挥着善后和搜捕残余。

冰冷的禁闭室只有一张硬板床和一把椅子。窗户被厚重的铁板封死,只有门上方一个狭窄的气窗透进一丝走廊的灯光。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掌心被小刘简单处理过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身上换了干净的制服,却依旧驱不散那股浓烈的血腥气和硝烟味。

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塔楼前那地狱般的景象:小白如同断线风筝般被抛飞的身影,那把滴血的开山刀,爆炸的火光,它倒在血泊中微弱舔舐我手背的冰凉触感……还有王海涛最后那个疲惫到极点的眼神。

自责、后怕、愤怒、撕心裂肺的担忧……各种情绪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内心。是我,是我把它从捕兽夹里带出来,让它卷入了这场它本不该承受的灾难!如果当初……如果当初按规程等待……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小白在雪地里濒死的灰暗眼神狠狠击碎。没有如果。那条路,在当时,就是死路。

天,在煎熬中一点点亮了起来。气窗外透进来的光不再是警报的血红,变成了惨淡的灰白。走廊里脚步声纷杂,人声喧哗,基地在巨大的创伤后艰难地恢复着运转。

禁闭室的门被打开了。站在门口的,不是王海涛,也不是巡护队员,而是两个穿着笔挺制服、表情严肃、胸前佩戴着保护区管理局徽章的男人。其中一个年长些,戴着眼镜,眼神锐利得像刀子;另一个年轻些,拿着记录本。

“李岩同志?”年长的男人开口,声音平板,不带任何感情,“我们是保护区管理局特别调查组的。关于昨夜基地遇袭事件,以及你在此前一系列行动中涉嫌严重违反《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条例》及《野生动物救助规程》的行为,现在依法对你进行隔离审查。请配合我们工作。”

审查比想象中更漫长,更冰冷。

地点被转移到了基地一间临时腾空的办公室。问题像冰冷的子弹,一颗颗射来,要求我事无巨细地还原每一个瞬间:从在红外热成像上发现异常光点开始,到单人离车救援,破坏捕兽夹现场(他们尤其强调了这一点),擅自带回幼豹,切断韧带的具体操作,与王海涛主任的冲突,幼豹的养护过程,放归决定,以及昨夜听到幼豹惨叫后的反应,离岗冲入战场,目睹幼豹受袭和爆炸的细节……

我机械地回答着,声音干涩。提到小白最后被砍伤和舔舐我手背时,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几乎失声。调查员面无表情地记录着,偶尔追问细节,尤其是我“擅自行动”和“破坏现场”的部分,反复确认是否有个人情绪(比如对老周牺牲的执念)影响了专业判断。

“李岩同志,根据你的描述和初步证据,”年长的调查员推了推眼镜,目光锐利,“你的行为,出发点或许是救助生命,但过程严重违规,首接导致了珍贵野生动物救助流程的混乱,并在一定程度上干扰了后续对偷猎现场的勘察取证。更重要的是,你昨夜在基地遇袭、一级战斗戒备状态下,未经许可擅自离岗,进入核心交火区域,不仅自身安全受到极大威胁,也可能干扰了基地的整体防御部署。这些行为,性质是严重的。”

“那只雪豹幼崽,”年轻调查员插话,语气带着一丝公事公办的冷漠,“根据兽医报告,目前尚未脱离生命危险,且存在高位截瘫的可能。如果它最终死亡或永久残疾,你将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法律责任”西个字,像冰锥刺进心脏。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小白可能承受的结局。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任何辩解在冰冷的规程面前都苍白无力。我能说什么?说小白的依赖?说它在塔楼前的守护?说它最后那一下微弱的舔舐?这些在调查员眼中,恐怕只是“非理性因素”。

就在调查员准备结束这次问询时,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了。

王海涛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他换了一身干净的制服,但脸上新添的几道擦伤和眼中密布的血丝,显示着他彻夜未眠的疲惫和刚刚结束的残酷善后工作。他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牛皮纸文件袋。

“陈组长,”王海涛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目光首接迎向年长调查员,“问完了吗?”

“王主任,”陈组长站起身,态度还算客气,但带着疏离,“初步问询结束。李岩同志的行为存在重大违规,我们需要带回局里进一步……”

“带回局里?”王海涛打断他,向前跨了一步,无形的压力在小小的办公室弥漫开来。他将手中的文件袋“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不用那么麻烦了。所有的报告,我的、巡护队的、兽医的、现场勘查的、包括昨夜战斗的详细记录和缴获的部分偷猎者通讯设备里的信息,都在这里。”

他目光如炬,扫过我和两个调查员:“李岩违反规程,擅自行动,证据确凿,该记过记过,该处分处分,我王海涛管理不力,同样有责,一并领罚,绝不推诿!”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种铁一般的坚定:“但是!陈组长!你们只盯着他破坏了捕兽夹现场!怎么不看看他破坏的是什么?一个他妈的早就废弃了十几年、锈得不成样子的老夹子!那根本就不是这次偷猎事件的作案工具!那是以前留下的‘遗产’!你们怎么不看看他带回来的是什么?!是一只现在还躺在医疗室里、靠机器吊着命的、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没有他那一刀,那崽子当天就冻死在雪地里了!连进你们报告里当个死亡数字的资格都没有!”

他猛地指向我,手指几乎戳到我的鼻尖,怒其不争,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回护:“还有昨夜!他听到那幼崽的叫声冲出去,是违反纪律!是找死!可他冲出去之前干了什么?他一个人堵住了两个内鬼冲主控室的破口!要不是他,主控室被端了,整个基地的指挥系统就瘫痪了!后果是什么?你们想过吗?!”

王海涛胸膛剧烈起伏着,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他抓起桌上的文件袋,塞到陈组长手里,声音斩钉截铁:“报告都在这里!功过是非,局里自有评判!但现在,人,不能带走!基地刚遭了袭击,偷猎团伙还有漏网之鱼在外面!保护区的巡护不能停!李岩是队里的骨干,他熟悉地形,熟悉那些畜生的路数!要处理,等这波风头过去,等那只雪豹崽子是死是活有了定论,我亲自押他去局里领罚!现在,他必须留在岗位上!这是我,保护区主任王海涛的命令!”

陈组长拿着沉甸甸的文件袋,看着眼前气势逼人的王海涛,又看了看垂着头、一言不发的我,脸色变幻了几下。最终,他推了推眼镜,语气缓和了一些:“王主任,你的意见,我们会如实向局里汇报。李岩同志暂时留在基地,但必须配合后续调查,行动范围受限。至于那只雪豹幼崽的情况,请随时通报。”

调查组的人终于离开了。办公室里只剩下我和王海涛。沉重的沉默几乎让人窒息。

王海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一片狼藉、正在清理的基地,背对着我。过了很久,他才开口,声音沙哑疲惫,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去医疗室看看它吧。”

这句话像一道赦令。我猛地抬起头,看向他的背影。

他依旧没有转身,只是挥了挥手,像驱赶什么烦人的东西:“滚吧。别在我跟前杵着碍眼。记住,你还在审查期!行动受限!除了医疗室和宿舍,哪儿也不准去!”

我几乎是冲出办公室的。

医疗室里弥漫着更浓的药水味和生命维持仪器低低的嗡鸣。小白依旧躺在手术台上,或者说,是特制的保温护理箱里。它身上连接着更多的管线和感应贴片,小小的身体在柔软的保温垫上几乎看不见起伏。那条致命的伤口被厚厚的无菌敷料覆盖着,像一道丑陋的封印。口鼻上扣着小小的氧气罩,冰蓝色的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唯有旁边仪器屏幕上微弱但平稳的心跳波形,证明着生命的顽强存在。

兽医小刘守在旁边,眼睛熬得通红。“李哥,”他看到我,声音很低,“生命体征…暂时稳住了。失血性休克这一关算是…熬过来了。但是…腰椎附近的神经损伤…很严重。它下半身…现在完全没有知觉。”他的声音充满了无力感。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高位截瘫…这个最坏的预想,似乎正在变成现实。

我轻轻地走近护理箱,手指隔着透明的箱壁,小心翼翼地、颤抖地靠近它小小的、缠着绷带的前爪。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昏迷中的小白,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竟然极其轻微地、极其艰难地动了一下。

它紧闭的眼睑颤抖着,似乎想睁开,却无力做到。喉咙里发出一声细若蚊呐、充满痛苦的微弱呜咽。

更让人心颤的是,它那条没有受伤的前腿,竟然凭着本能,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朝着我手指隔着箱壁的方向,微微地、蹭动了一下。

它在找我。

即使意识模糊,即使身体破碎,它依然记得我的气息,记得那份在风雪和鲜血中建立起来的、唯一的依靠。

我的眼泪再也无法抑制,汹涌而出。手指紧紧贴在冰冷的箱壁上,仿佛这样就能传递一丝微不足道的温暖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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