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冲和周先玲坐在仓库的小房间里，头顶的灯泡一闪一闪，像是也紧张得不行。
“你再背一遍火警处理流程。”周先玲翻着笔记，语气坚定。
“是是是，遵命。”刘冲清了清嗓子，“第一步，发现火情立即报告；第二步，使用灭火器进行初步扑救；第三步……呃，组织人员疏散？”
“不对！”周先玲一拍桌子，“应该是确认火源性质，判断是否能自行扑灭！”
“哎哟，我这不是紧张嘛。”刘冲摸了摸后脑勺，“再说这玩意儿又不是每天都能用上的。”
“可这是考核重点！”她瞪了他一眼，“你要真被问到这个，一个错，分就没了。”
“行吧行吧。”刘冲叹了口气，“那我再来一遍——确认火源性质，判断是否能自行扑灭，不能的话迅速报警并组织疏散。对了吧？”
“勉强及格。”周先玲嘴角微微上扬，“不过你要是考官，肯定觉得你是在背书。”
“那我来点生动的。”刘冲站起身，模仿保安主任的语气：“同志们！火来了！别慌！先看看是不是真的烧起来了，别一看冒烟就喊救命，结果只是谁在厕所煮泡面。”
周先玲忍不住笑出声：“你这样考试肯定挂。”
“但至少气氛轻松。”刘冲得意地二郎腿，“而且我敢打赌，主任听到这段开场白，肯定会多给我两分印象分。”
两人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紧接着门缝里透进一丝光亮。
“嘘。”周先玲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刘冲立刻把资料收好，顺手关掉了桌上的小台灯。
门外的人没进来，只是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然后转身走了。
“肯定是李强。”周先玲压低声音，“他最近老盯着咱们。”
“盯呗。”刘冲耸耸肩，“咱又不是偷东西，复习还能犯法？”
“话是这么说。”周先玲皱眉，“但他现在到处说你是装模作样，还说你借复习名义拉拢人。”
“哈？”刘冲愣了一下，“我拉拢谁了？”
“他说你上次邀请几个同事一起复习，就是想表现自己。”
“我靠，这都能扯成阴谋论？”刘冲哭笑不得，“我只是不想一个人背知识点太枯燥而己。”
“问题是别人不信。”周先玲叹了口气，“现在厂里风评对你不太友好。”
“没事。”刘冲摆摆手，“我只要通过考核就行，又不是选美比赛。”
“可你要是被孤立了，万一有人暗中使绊子呢？”周先玲担忧地看着他。
“那我也得先把知识点背熟。”刘冲拍拍胸脯，“我就不信，他们还能把我从考场赶出去。”
周先玲看着他这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心里莫名踏实了些。
第二天中午，刘冲照例去送水。路过图书室时，他看见管理员正拿着登记本发呆。
“阿姨，我想借本书。”刘冲笑着打招呼。
“又是你啊。”管理员抬起头，“还是那本《工厂安保实务》？”
“对，我还没看完。”刘冲接过笔，在登记表上写下名字。
管理员翻了翻记录，突然皱眉：“咦，怎么还有别人也借过这本书？”
“谁？”刘冲下意识问。
“你自己看。”她把登记本递过去。
刘冲低头一看，果然，在他之前，另一个人的名字赫然在列——李强。
“这家伙什么时候开始学好了？”刘冲嘀咕了一句。
“人家可能是觉悟高。”管理员笑了笑，“不过你俩都借同一本书，不会是竞争对手吧？”
“竞争？”刘冲干笑了两声，“哪敢跟他比，人家可是厂里的‘风云人物’。”
回到宿舍，刘冲把这事告诉了周先玲。
“他居然也在准备考核？”她一脸惊讶。
“看来是冲着名额来的。”刘冲点点头，“估计是想抢在我前面。”
“那你得更努力。”周先玲认真地说，“我们得把每个知识点都吃透，不能让他占便宜。”
“没问题。”刘冲拍胸保证，“我己经把巡逻路线规划成复习动线了。”
“什么意思？”
“比如我去东区巡逻，我就背一段应急处理流程；去西区，就回忆一下监控操作步骤。”
“你这也太拼了。”周先玲忍不住笑，“下次巡逻记得带个录音笔，录下来让我听听。”
“那还不简单。”刘冲掏出手机，“我现在就能给你录一段：各位观众朋友们，欢迎来到今晚的保安知识大讲堂，我是主持人刘冲。”
周先玲笑得前仰后合。
日子一天天过去，考核也越来越近。
这天午饭时间，食堂里人声鼎沸，刘冲和周先玲刚坐下，就听见旁边几桌传来议论声。
“听说刘冲最近特别卖力，天天晚上加班。”
“可不是嘛，连巡逻都带着笔记本。”
“谁知道他是不是装样子，说不定就是为了讨好谁。”
“啧，我看他是想抢岗位，不然干嘛这么拼命。”
刘冲夹菜的动作停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周先玲低声说：“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吃饭？”
“不用。”刘冲夹起一口饭，“让他们说去吧。”
“可……”
“放心。”他笑着说，“我早习惯了。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我也是那种总被误会有秘密计划的好学生。”
“你那时候真是这样？”周先玲好奇。
“差不多吧。”刘冲喝了口汤，“每次成绩出来，总有同学说我作弊，其实我只是比他们多练了几道题。”
“那这次呢？”
“这次也一样。”他放下筷子，眼神坚定，“我要证明给他们看，我不是装的。”
当天下午，刘冲主动找到几位平时关系不错的同事，提出一起复习。
“你们要不要一起来？”他在休息室里招呼大家，“我们可以互相提问，效率更高。”
有人点头答应，但也有人冷嘲热讽。
“哟，刘冲今天又搞团建啊？”
“不是团建。”刘冲笑着回应，“是自救行动。考核快到了，咱们谁都跑不了，不如一起拼一把。”
那位说话的同事没再搭理他，但也没走。
晚上，周先玲悄悄问他：“你觉得他们会相信你吗？”
“不一定。”刘冲摇头，“但至少，他们知道我不是一个人在努力。”
“那你累不累？”她轻声问。
“累啊。”刘冲咧嘴一笑，“但我愿意。”
窗外的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远处的灯光一盏接一盏亮起。
而在这座即将迎来考验的工厂里，一场看不见的较量，正在悄然展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