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深倒也是真的累了,以至于祁柠给他盖被子也没有察觉。
祁柠走回床边看了一眼时间,随后拿起医药箱回到沙发边蹲下。
她从里面拿出消毒碘伏、棉签和医用纱布,动作轻柔地执起傅云深那只伤痕累累的手。
他手背上几道划痕很深,边缘翻着皮肉,看着就疼。
她小心翼翼地用沾了碘伏的棉签擦拭伤口,冰凉的触感让沉睡中的傅云深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眉头也微微蹙起。
祁柠屏住呼吸,动作放得更轻。
就在她专注于处理一道较深的划痕时,手腕突然被一股大力攥住!
“嘶……”祁柠吓了一跳,低呼出声。
傅云深不知何时睁开了眼。
那双桃花眼里初醒时的迷蒙瞬间被凌厉取代,如同被惊扰的猛兽,带着尚未完全褪去的警惕和一丝未明的戾气。
他攥着祁柠手腕的力道极大,几乎要将她骨头捏碎。
“是我!”祁柠痛得皱眉,赶紧出声。
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傅云深眼中的戾气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刚睡醒的慵懒和残留的疲惫。
他松开了钳制祁柠的手,却没有立刻收回,反而就着这个姿势,任由祁柠的手托着他的手。
“醒了?”
祁柠松了口气,甩了甩被他捏得生疼的手腕,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傅少警觉性真高,睡梦里都要防备刺杀吗?”
语气里带着点嗔怪,也带着劫后余生的熟稔。
傅云深没接她的话茬,目光落在自己被祁柠托着的手上。
“倒是会逞英雄,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死了?”
祁柠的指尖在碘伏棉签上顿住,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被冲走。”
“所以拿自己的命去换?”
傅云深的声音冷下来,灯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纹路。
“祁柠,你以为你是谁?”
祁柠耐心听着他的数落没有反驳,她知道自己贸然行事让他们都吓到了。
林霜和苏棠肯定己经哭死了……
“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傅云深盯着她低垂的眼睫和那副认错姿态,胸腔里那股无名火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他准备好的更严厉的斥责堵在了喉咙口。
她这副样子,倒显得他咄咄逼人。
他烦躁地“啧”了一声,身体重重靠回沙发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挫败感。
祁柠抬眸看了他一眼,站起身坐在傅云深身边,把他的手放在腿上继续清理伤口。
“忍忍,这一下可能会疼。”
话音刚落,棉签精准地压在了伤口深处。
碘伏冰凉的刺激感和棉签对翻卷皮肉的挤压感瞬间传来,尖锐的刺痛让傅云深下意识地绷紧了手臂肌肉,喉间逸出一声极低的闷哼。
“发炎了。”
祁柠微微皱眉,一边清理一边在他手背轻轻吹气。
这双手平日里签的是动辄上亿的合同,指尖划过的是顶级雪茄的茄衣,端起的是年份久远的珍酿。
现在却带着狰狞的伤口,沾染着消毒水的味道。
想到这里,祁柠心里更过意不去了。万一留下疤被他的女朋友们嫌弃了怎么办?
“发什么呆?”
傅云深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几分沙哑与不耐,打破了祁柠的思绪。
他垂眸看着她,桃花眼里还残留着未褪去的困意,却精准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愧疚。
祁柠回神,指尖无意识收紧,棉签在伤口上轻轻一压。
傅云深喉间溢出一声闷哼,却没有抽手,反而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心疼了?”
“嗯,这么好看的手留疤了怎么办?”
祁柠手上动作却愈发轻柔,小心翼翼地涂抹药膏。
“你浑身上下都完美无瑕,可不能有瑕疵,不然你的女朋友嫌弃你了怎么办?来,换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