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砚指尖顿在半空,他收回手,重新拿起汤勺,这次却舀了勺雪莲瑶柱粥,递到她面前。
“嗯,挺勇敢。”
林霜心绪却还沉浸在药膳汤居然可以这么好喝”的新奇体验里。
又接连喝了几口,胃里那股空落落的绞痛被温热的甘甜彻底熨帖。
夜色漫过窗棂,将临水雅室晕染得愈发静谧。
林霜捧着温热的玉碗,小口啜饮着雪莲瑶柱粥,绵密的米粒混着瑶柱的鲜醇,暖意从胃里一路漫到心口。
她抬眼时,正对上裴清砚沉静的目光,男人正用银签挑着一块蜜汁山药,瓷白的山药裹着琥珀色的糖浆,在他指尖泛着温润的光。
“小时候喝中药喝怕了?”
他忽然开口,声音清浅得像窗外的流水声。
林霜舀粥的动作一顿,耳尖微微发烫。
被他看穿这点孩子气的畏惧,实在有些窘迫。
“嗯,”
她老实点头,勺柄在碗里轻轻搅动。
“连带着药膳都怕了,总觉得藏着苦底子。”
裴清砚将那块山药放在她碟中,银签轻叩瓷盘,发出清脆的响。
“良药苦口,但也有法子让它甘醇。”
他语气平淡,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就像做事,看着难,找对了法子便顺了。”
林霜捏着勺柄的手指紧了紧。
他这话,是在说药膳,又像是在说她和苏棠那点刚起步的事业。
“谢谢裴先生。”
她轻声道,不仅是谢这碗温热的粥,也是谢这句点到即止的提点。
裴清砚抬眸,淡淡颔首,没再多言。
林霜渐渐放松下来,连带着胃口也好了许多,不仅喝完了粥,连那碗药膳参鸡汤也见了底。
裴清砚看着她这副孩子气的模样,捻动佛珠的指尖微顿,声音里难得带了丝几不可察的柔和。
“喜欢就常来,让周礼给你留位。”
林霜刚要应下,忽然反应过来这话的亲昵,又猛地顿住。
他是苏棠的舅舅,是辈分尊长,这话听着像是长辈对晚辈的体恤,可落在她耳里,却莫名让心跳快了半拍。
她慌忙低下头,假装整理袖口。
“不麻烦了,创业初期事情多,怕是没什么空。”
裴清砚没再坚持,只是将最后一口茶饮尽。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回去的车上,林霜靠在车窗上看夜景。
身旁的裴清砚闭目养神,呼吸平稳,腕间的佛珠随着车身轻微的颠簸,偶尔碰撞出细碎的声响。
她悄悄打量着他。
这样的人,生的一副让人窒息的脸却又散发着让人不敢亵渎的气质……
裴清砚?!
还真是人如其名,清如寒潭,砚似古玉。
不过!!
林霜也挺不争气的,她想着想着首接就是睡着了,身体微微向右一倾,头轻轻地、毫无防备地枕在了裴清砚的肩头。
裴清砚捻动佛珠的指尖猛地顿住,黑金色云衫的肩头传来一阵温软的触感,带着少女发丝的轻痒。
他睫毛颤了颤,睁开眼时,眸底还凝着未散的清冷,却在看清肩头那团毛茸茸的发顶时,悄然化开了一丝。
小姑娘睡得很沉,呼吸均匀地喷在他颈侧,带着刚喝过药膳汤的淡淡甘香。
大概是觉得这个姿势舒服,她甚至无意识地往温暖的方向蹭了蹭,发梢扫过他喉结,像羽毛轻轻搔过,惹得他喉间微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