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自首的谎言**
化工厂的爆炸如同在专案组头顶投下了一颗震撼弹。虽然突击队员因为距离爆炸中心尚有一段距离，加上反应迅速，只有几人被冲击波震倒或被飞溅物划伤（王颖轻微脑震荡和擦伤，小李手臂受伤），没有生命危险，但巨大的心理冲击和行动失败的挫败感笼罩着所有人。
更让人心焦的是周敏的下落。消防队扑灭大火后，特警和搜救队冒着高温和二次坍塌的风险进入己成废墟的2号车间内部搜索。在热成像最初显示周敏所在的控制室区域，只找到了一些被烧焦扭曲的金属残骸和几处疑似人体组织的炭化物。技术队进行了紧急采样，但DNA提取和比对需要时间。周敏是生是死，成了一个悬在所有人头顶的巨大问号。
初步勘察显示，爆炸物是**军用级别的C4塑胶炸药**，威力巨大，被巧妙地安放在控制室承重柱的关键位置，引爆装置是**远程遥控**的。这意味着绑匪（或者说凶手）根本没有进入车间内部，而是在远处安全地点，如同欣赏烟花般，看着警方踏入陷阱，然后冷酷地按下了起爆器。其心思之缜密，手段之狠毒，令人发指。
“他们算准了我们会去救人，也算准了周敏的呼救会让我们提前行动…” 头上缠着纱布的王颖坐在临时指挥帐篷里，脸色苍白，声音沙哑，眼中充满了疲惫和愤怒，“是我太急了…如果我等陆队你来了再…”
“不怪你。” 陆川打断她，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换成是我，听到人质被殴打，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对手太了解我们的行动模式和心理了。这不是你的错，是敌人太狡猾。” 他拍了拍王颖的肩膀，目光投向远处依旧冒着青烟的废墟。“现在最重要的是，周敏到底在哪里？废墟里找到的…是不是她？还有，那个引爆陷阱的人，到底是谁？张强在押，不可能是他。那个跛脚男人？”
就在这时，陆川的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是留守市局的老赵打来的。
“陆队！出事了！林宇…林宇他来自首了！” 老赵的声音充满了惊愕和难以置信。
“自首？自什么首？” 陆川眉头紧锁。
“他…他说…是他杀了苏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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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局审讯室的灯光惨白刺眼。林宇坐在陆川对面，与之前那个焦虑疲惫却强撑体面的CEO判若两人。他穿着皱巴巴的衬衫，头发凌乱，眼窝深陷，脸色灰败，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下一个空壳。他的双手放在桌面上，神经质地绞在一起，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着青白。
“陆警官…我…来自首。” 林宇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种万念俱灰的颓丧，“苏晴…是我杀的。”
陆川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他。老赵在一旁负责记录，同样面无表情。
“为什么？” 陆川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钱…公司…我走投无路了…” 林宇垂下头，不敢看陆川的眼睛，声音带着哭腔，“你们查到了…我挪用了公款…窟窿太大了…银行月底就要抽贷…公司完了…我也完了…苏晴的‘星尘之泪’是唯一的希望…可她…她偏偏要推迟发布会！我跟她吵…求她…都没用！她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我…我当时气疯了…觉得是她逼我的…”
“所以你就杀了她？” 陆川追问细节，“怎么杀的？时间？地点？凶器？”
“是…是…” 林宇咽了口唾沫，艰难地回忆，“就…就是案发那天晚上…我…我假装加班…然后从消防通道溜出去…打车去了槐树巷…我知道她那天晚上要去那边见一个供应商…我在巷子里等她…堵住她…我们吵起来…我…我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刀…捅了她…” 他描述的作案过程，与警方掌握的现场情况**表面**上似乎吻合——利用了时间差，预谋杀人，锐器伤害。
“刀呢？什么刀？” 陆川紧盯着他。
“一…一把水果刀…我…我扔进巷子后面的河里了…” 林宇眼神闪烁。
“水果刀？” 陆川拿起桌上张强那把带水晶碎屑的军刀照片，推到林宇面前，“是这把吗？”
林宇看了一眼照片，瞳孔微缩，随即摇头：“不…不是…就是普通的水果刀…”
“你捅了她几刀？在什么位置？” 陆川继续追问。
“几…几刀？我…我不记得了…当时太乱了…好像…好像胸口…还有肚子…” 林宇的回答含糊不清，眼神更加慌乱。
“死者指甲缝里有凶手的皮肤组织，DNA指向一个叫张强的在逃犯。你怎么解释？” 陆川抛出了关键证据。
林宇猛地抬起头，脸上瞬间失去了最后一点血色，眼中充满了巨大的惊恐和茫然：“张…张强？DNA？不…不可能！是我杀的！就是我一个人！什么张强？我不认识！” 他激动地否认，身体前倾，手铐撞在桌子上发出哐当的声响。
“不认识？” 陆川又拿出那张瑞士银行账户的截图，上面清晰地显示着林宇转移的一千万最终流入了张强的匿名账户。“那这一千万，你汇给谁了？别告诉我这是你给供应商的货款！”
林宇看着那张截图，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在椅子上，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巨大的恐惧和绝望笼罩着他。他知道自己挪用公款的事彻底败露了，但他似乎对张强的存在和那笔钱的最终去向，表现出了真实的震惊和困惑？
“林宇，” 陆川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铁，“你来自首，是想替谁顶罪？还是想掩盖什么更大的秘密？张强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那笔钱，是买凶杀人的酬金吗？说！”
“我…我…” 林宇的意志彻底崩溃，他捂着脸，发出压抑的、如同野兽般的呜咽，“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钱最后去了张强那里…那个人…那个人说…他能帮我解决麻烦…只要把钱给他…就能让苏晴听话…就能让发布会按时举行…我…我只是想保住公司…我没想杀人…苏晴不是我杀的…不是啊…” 他的话语混乱不堪，充满了恐惧和推卸责任。
陆川和老赵对视一眼。林宇的自首，漏洞百出！他对作案细节的描述模糊不清，与关键物证（军刀、DNA）矛盾，对张强的存在表现出意外，对那一千万的最终流向似乎也不知情。他更像是在巨大的压力（挪用公款暴露）和某种外部威胁下，被迫跳出来承认一个他并未犯下的罪行，企图混淆视听，或者…保护真正的主使者？
那个“能解决麻烦”的“那个人”是谁？是张强？还是张强背后的操控者？林宇的自首，非但没有让案情明朗，反而像投入浑水的一块巨石，激起了更深的漩涡和疑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