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线·1925年春】
雨前的闷热笼罩着沈氏裁缝铺，林知微踮着脚尖给橱窗里的模特更换春装。煤油灯将她的影子投在灰白墙面上，齐耳短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她左手无名指上的铜顶针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右手食指的冻疮己经结痂，留下淡粉色的疤痕。
门铃清脆地响起，林知微头也不回："师父出门了，少帅若有吩咐，明日再来。"
"我的军装领口，"低沉的男声从身后半步传来，"还是磨脖子。"
林知微身形一顿，转身时鼻尖险些擦过对方深灰色长衫的前襟。沈砚之今日未着军装，倒像个文雅的教书先生，唯有右耳残缺的一角和眉宇间的肃杀之气泄露了他的身份。她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目光落在他挺括的衣领上——那处针脚平整细密，根本不可能磨人。
"少帅若嫌领口硬，可以试试加一层软绸衬里。"她公事公办地拉开抽屉，指尖触到那本藏在最里层的《新青年》。
"啪"的一声，同样的杂志从沈砚之袖口滑落在地。空气瞬间凝固，林知微弯腰去捡，沈砚之却先一步扣住书脊，两人指尖在印着蔡元培题词的封面上相触，又同时如触电般缩回手。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
煤油灯在风雨中摇晃，投下两人交错的影子。林知微低头缝着那根本不存在的"领口问题"，针脚却比平日乱了三分。沈砚之靠在案边翻书，忽然开口："林姑娘识字？"
"只认得几个裁衣用的字。"她撒谎时，针尖戳破了指腹，血珠滴在靛蓝布裙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沈砚之递过一方手帕，雪白棉布角落绣着小小的青松——正是她上月给赵校长绣的式样。林知微猛地抬头，正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睛："前日来取衣服的赵校长说，这里的小裁缝，闲暇之余会看白话文小说。"
雨点似有节奏的鼓点“咚咚咚”地砸在屋顶瓦片上。林知微低头咬断线头，目光若有若无瞟向沈砚之手里的书："少帅看这个，不怕大帅军法处置？"
沈砚之望着她被灯光镀上金边的侧脸，轻声道："那你呢？一个姑娘家，私藏禁书又是什么罪？"
煤油灯"噼啪"爆了个灯花，映得两人眼底流光浮动。
【现代线·大学图书馆】
顶灯的光晕昏黄，落在泛黄的文献上，像极了梦中那盏煤油灯的光。
江锦华揉了揉太阳穴，指尖无意识地着无名指上的朱砂痣。李晓琳坐在她对面，咬着吸管搅动冰美式里的冰块，发出"咔啦咔啦"的声响。
"所以，你昨晚又做了那个梦？"李晓琳推了推圆框眼镜，"这次发生了什么？"
江锦华刚要开口，余光却瞥见一个高挑的身影从古籍区走来——手里抱着厚厚一摞民国军事档案。
"哟，历史系的高岭之花也来查资料？"李晓琳挑眉，压低声音，"你说他是不是跟踪你啊？"
"别胡说。"江锦华低头，假装专注地翻动《民国服饰图鉴》，可书页上的字却像浮在水面上，怎么也看不进去。
脚步声停在了她们桌前。
"江同学。"程景年的声音低沉，像浸了松木香的旧书纸，"介意我坐这儿吗？古籍区没位置了。"
李晓琳笑得意味深长，故意往旁边挪了挪："请便啊程学长，正好听听你讲讲民国秘史。"
程景年坐下时，袖口微微上滑，露出腕骨处一道蜿蜒的浅疤。锦华的呼吸一滞——那疤痕的形状，和她梦中沈砚之被蒸汽熨斗烫伤的痕迹一模一样。
"你在看什么？"他突然问。
江锦华这才发现自己正死死盯着他的手腕。她慌忙移开视线："没什么，就是……"
“什么？”程景年疑惑地盯着江锦华。江锦华尴尬搓了搓有着朱砂痣的无名指，“无意间看到你的手腕处有道疤痕，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一样的，实在是不好意思了程学长。”“我方便问一下学长你手上的疤痕是怎么来的吗？”江锦华很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嘴唇。程景年低笑了一声，“没事，这疤痕是我小时候端水不小心烫伤的。”
李晓琳接过话茬：“程学长，给我们讲讲一些有趣的民国秘史呗，比如上次看到的‘沈砚之’。”
程景年陷入短暂的沉默，手指敲击着桌旁的民国军事档案。“我只知道他是1920年奉命驻守上海，1932年死于吴淞口码头，其间也曾帮助传递重要情报。”江锦华抬起的手不自觉地抖了几下，此刻她耳边只有自己的心跳声。
“你怎么了没事吧，脸色突然这么不好了？要不要紧？”李晓琳关切地看着她。程景年默默注视着她，江锦华看了一眼程景年对李晓琳笑着说：“哎呀，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痛，现在没事了，别担心。”握了握李晓琳的手，以示安心。
待到程景年走了之后，江锦华突然对李晓琳说："昨晚我又梦到知微了，他们在油灯下读《新青年》。"
"什么？"李晓琳惊讶地推了推圆框眼镜，"1925年能接触进步刊物，林知微他们思想很超前了。"她凑到江锦华耳边，轻声到，"你说...他们会不会也是..."
"嘘——"江锦华竖起食指抵在唇边，余光瞥向窗外。对面楼顶似乎有个黑影一闪而过。
"好啦好啦！"李晓琳突然拍手，声音提高八度，"难得今天天气很好，我们去逛街吧！新开的商场在打折呢！"她眨眨眼，意有所指。
江锦华会意地点头，将铜顶针悄悄塞进牛仔裤口袋。两人有说有笑地出了门。
【现代线·商场】
商场里人声鼎沸，李晓琳拉着江锦华首奔女装区。"试试这件！"她举起一件靛蓝色连衣裙，在江锦华身上比划，"和林知微常穿的颜色一样..."江锦华喃喃道。
江锦华抬头突然僵住——更衣镜里，她的倒影竟然穿着民国学生装。但眨眼的功夫，又恢复了正常。
"怎么了？"李晓琳关切地问。
"没事，好像看花眼了，我去试试衣服。"江锦华换完衣服出来，李晓琳连连称赞，“不愧是我选的衣服，就像是为我们锦华量身定做的，太衬你了，嘿嘿。”“来，锦华，照照镜子看看。”说着李晓琳拉着江锦华来到穿衣镜前面。
江锦华看着镜子，感觉是自己又是知微，影子逐渐重叠起来。李晓琳伸出手在江锦华面前晃了晃，“把自己迷住了吗？”江锦华歪头对着李晓琳说：“晓琳，你的眼光真好，我很喜欢这件裙子。我先去换下来。”“那太好了，信我的没错的。”换好后，李晓琳挽着江锦华的胳膊到其他区域逛了逛，没看到中意的，结完账出了这家店。
走到拐角处发现有一家饰品店，江锦华与李晓琳对视笑了笑，乘电梯下楼去买了两杯奶茶，再上来进饰品店细逛。“你尝尝这家的新品——芋见板栗牛乳茶，味道醇厚，很好喝哎。”李晓琳递过奶茶，江锦华顺势也把奶茶递了过来。“也尝尝我的。”“加了西米的奶绿，哇塞，很经典，锦华你都不怎么尝试新品。”
“晓琳你看这边的手链，深浅不一的蓝色编织中夹着几颗朱砂，而且这个编织方式很特别。”“哎，这个手链看着有点意思。”李晓琳推了推眼镜，把手链拿到眼前观察。
江锦华付完钱，把其中一条手链戴到李晓琳手上。李晓林也帮江锦华戴上了手链，“太棒了，我们把戴手链的手放到一起吧，让我来拍个照。”李晓琳掏出手机，咔嚓几下。“今晚我要发朋友圈炫耀一下我们的闺蜜链。”
临走江锦华在商场门口看中一个精致的袖扣买了下来。
【双线交织】
暴雨夜的裁缝铺里，林知微正读到《狂人日记》的结尾，沈砚之突然按住书页：“有人来了。”
皮靴踏水的声音由远及近，林知微飞快地把杂志塞进面粉袋，沈砚之却解开长衫纽扣，露出里面的军装。
“沈少帅！”巡捕房的人僵在门口，“大帅府到处找您……”
沈砚之回头看了眼躲在柜台后的林知微，军靴重重踏在门槛上：“走吧。”
逛街回到家后，两人手机上互道了平安。江锦华洗漱完，疲惫地倒在床上。她侧过头，望着月光下的紫檀衣柜，雕花在夜色中泛着幽光。恍惚间，似乎看见柜门微微晃动，像是有人轻轻推开。眼皮越来越沉，她终于坠入梦乡，右手无意识地抚上无名指的朱砂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