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里只剩下油脂爆裂的噼啪声和三人沉默的咀嚼声，气氛比桌上的凉拌三丝还要冷硬。
张十一囫囵吞下几口肉，只觉得味同嚼蜡。这诡异的安静比刚才的混乱还让人难受。他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打破沉默：“那个……知府老夫人寿宴在即，筹备千头万绪，接下来怕是要忙得脚不沾地。我一人分身乏术，不知二位小姐……”他顿了顿，目光在两人脸上小心地扫过，“若是近日得空，能否屈尊来我那精品阁帮衬些时日？”
慎儿停下筷子，抬眸看他，眼神平静，等着下文。嫣然也微微侧首，脸上看不出情绪。
“我是这样想的，”张十一赶紧铺陈计划，语速都加快了几分，“慎儿小姐心思缜密，又精通绘图造物。研究中心那边，像麻将牌的竹骨如何严丝合缝地卡接，冰球杆的弧度，雪爬犁的滑轨，还有冰刀鞋的关键受力点……这些精细活计，光靠图纸和口头交代，工匠们难免走样。若有你亲自坐镇指点，盯着他们一步步做出来，我才能放心！”他看着慎儿，眼神带着恳切，“我把想法和原理都告诉你，研究中心所有工坊的进度协调、疑难解决，就全权托付给你了！遇有拿不准的，再来问我，如何？”
慎儿迎着他的目光，略一沉吟，点了点头：“好。工坊之事，交给我便是。”声音清冷，却带着应承的分量。
张十一心头一松，立刻转向嫣然：“嫣然小姐出身大家，见识广博，又通晓音律。这几日招揽的冰雕师傅、歌舞伎人、说书唱曲的班子会陆续到位。我拟好整个寿宴的流程和各处表演的细节，交给你过目。由你统领全局，盯着他们排练、磨合，抠细节，务必让每个环节都出彩！我也会提前把整体构想和关键节点都跟你说清楚。”他顿了顿，补充道，“冰雕的图样，还得劳烦你先与慎儿沟通，画出草稿，再交给匠人。”
嫣然的目光在张十一和慎儿之间轻轻掠过，最终落在自己面前那片烤得微焦的肉上，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袖口，片刻，才抬起眼，唇角弯起一个无可挑剔的弧度：“张公子安排得周全。嫣然自当尽力，不负所托。”
“太好了！”张十一如蒙大赦，脸上终于绽开笑容，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那就这么定了！一会儿吃完饭，咱们就回精品阁，立刻着手！”
这顿饭的后半程，总算在明确的“分工合作”框架下，气氛缓和了不少。虽然依旧话不多，但那种无形的紧绷感悄然散去。
马车载着一行人回到精品阁后院时，日头己微微偏西。刚下车，就见知府管家带着黑压压一群人候在院门口，像一片沉默的乌云。
“小姐安好，张公子。”管家上前行礼，目光扫过张十一身后的慎儿，微微一礼，随即恢复如常，“您要的人，都在这儿了。木匠铁匠二十人，雕花的.唱戏的、跳舞的、弹唱的、说书的、奏乐的班子，还有几个瞧着就机灵能逗乐的，一共六十三人，全齐了。”
“有劳管家！”张十一拱手谢过，心中暗赞这官家办事的效率。他转身，面对这群神色各异、带着好奇和几分忐忑的新面孔，气沉丹田，声音清晰地传遍略显嘈杂的院子：大家好.我是精品阁东家.稍后我会根据每个人的技能分配工作.你们在此等候
会议室的窗户支开半扇，秋冬的风卷着后院隐约的皂角味和羊油膻气钻进来。张十一站在长案前，指尖重重敲在刚铺开的宣纸上，墨点溅开像惊飞的寒鸦。
“寿宴晚宴，不能再是闷头吃席！”他目光灼灼扫过案前两人，“要‘动’起来！要‘新’！”手指猛地划过纸面，“流水席！”
“流水？”嫣然捏着帕子的手顿住，细眉微挑。
“对！流水送菜！”张十一抓起炭笔，在纸上飞快勾勒，“看！长条桌子！这么长！”他拉出一条夸张的线，“中间，开一条水渠！不，两条！左右分开，像护城河围着中间的‘岛’！”笔尖在“岛”的位置点了点，“这‘岛’是实心的，放不得菜。关键在水渠！”他手腕急转，画出水渠横截面，“渠壁要光滑！渠底微微倾斜，从头到尾！”他指向桌子最前端，“这里，设个小型水车！由专人摇动！水车一转，带动渠中活水，哗哗地流！”
炭笔在渠水上点了几个小方框：“菜！就放在特制的木托盘里，要轻薄，能浮在水上！摇水车处，也是上菜的处，将盛好菜肴的托盘往水渠源头一放——”他手指顺着水流方向猛地一推，“菜，便顺着水流，飘飘荡荡，自己‘流’到每位宾客面前！想吃什么，伸手自取！省了穿梭上菜的仆役，更添无穷意趣！”
他越说越快，炭笔在纸面飞舞，水车摇臂的弧度、托盘底部防侧翻的浅槽、水渠连接处的坡度……线条狂放却精准地抓住所有关键。
“妙！”慎儿眼眸亮如寒星，不等张十一话音落下，己伸手抽走了那张墨迹淋漓的草图。她指尖带着墨香，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微风，吹得旁边嫣然鬓角几丝细软的绒发轻轻一颤。
慎儿将草图按在自己面前的素笺上，另取一支细狼毫，蘸饱了墨。她目光如尺，扫过张十一狂放的线条，手腕悬停，笔尖如游龙般落下。长桌的尺度、水渠的宽深坡度、水车精巧的联动结构、托盘底部防倾覆的卡榫凹槽……狂野的构想在她笔下化作精确、清晰、充满工程美感的线条。甚至在水车连接处，她还添了几笔表示轴承的简图。
“水渠需有微斜坡度，源头稍高，尾端稍低，借水力更畅。”慎儿头也不抬，清冷的声音如同玉磬敲击，“托盘底部的浅槽需加两道横隔，防其水中打旋。水车摇轴与传动齿轮的比例，按此图，可保水流匀速。”她放下笔，将重新绘制、细节完备的图纸推回张十一面前。
图纸上墨迹未干，线条干净利落，每一处关键都标注清晰。张十一看着那几乎将他脑中构想完美复刻甚至优化的图样，喉结滚动了一下，只迸出两个字：“……绝了！”“桌子长度，以坐十人为宜。只能单排！”他手指在慎儿画的桌子两侧重重一点，“宾客只坐一侧，左边西排.右边西排.正对宾客的，是灯火通明舞台中央！歌舞、小品、丝竹管弦，就在眼前上演！一边是流水珍馐自动送到手边，一边是精彩表演尽收眼底！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这才是盛宴！”他用力一挥手臂，袖风带得烛火摇曳。
嫣然小姐宴会流程表.我说你写！嫣然捏着张新素笺，羊毫尖饱蘸朱砂，点头应道。慎儿己另铺一纸，狼毫舔墨，画起冰雕图样。慎儿笔走龙蛇。冰雕寿星抚须，仙鹤引颈，蟠桃累枝，
（辰时）
“辰时初，客至。”“园中冰雪世界己备好帐篷.围作半圈包围戏台，帐内桌椅、火盆、铜火锅。帐外、“烤全羊、烤红薯土豆、自选肉串.青菜、下人炙烤，随要随取。客人可自行聊天.娱乐、娱乐项目：“投壶！抽冰尜！套圈！雪爬犁等冰面游乐活动！”
（巳时）
“巳时正，戏台开锣！主持人讲话：
一醉拳歌武术——要醉得潇洒，拳带罡风！（歌词）
二接着《好日子》欢腾开场歌舞，（歌词）
三《中国功夫》拳脚生风歌舞，（歌词）
西《恭喜发财》吉祥话漫天飞！歌舞（歌词）
五《世界赠予我的》歌舞（歌词）
六《冬天里的一把火》烧热场子，独唱！（歌词）
七《青花瓷》婉转独唱（歌词）
八《笑红尘》疏狂！歌舞！（歌词）
九《男儿当自强》配舞狮，金毛红鬃.（歌词）
十最后《贵妃醉酒》收煞，唱腔要媚入骨髓！”（歌词）
（午时）
“午时”开席！“火锅沸，烤羊香！帐篷里炭暖，帐外篝火噼啪。戏台歌声再起——吃着的，玩着的，听着的…..
（未时）
“吃饱喝足，未时“冰球大战！分青龙白虎二队，穿特制冰刀鞋，持球杆，”他比划挥杆动作，“就在这冰雕丛中厮杀！客人可根据喜好选队伍！胜者，赏彩头！”
（申时-夜）
“申时末，华灯初上.客人“移步正厅！重头戏，流水惊鸿宴！”他手指重重敲在慎儿绘的水渠图上，“八列长桌，水送珍馐。中间戏台“晚会开场！”
1. 开场： 金鼓齐鸣，寿星升座。主持人朗声贺寿，嫣然推车献蛋糕（烛火映照，剔透如琉璃），众齐唱《生辰颂》（改编自生日歌）。
2. 《向天再借五百年》： 雄浑男声独唱，伴以剑舞，寒光裂帛。
3. 《红高粱模特队》：小品！ 绸缎庄巧娘化身“寿禧模特”，着大红袄绿绸裤，踏鼓点扭秧歌步！
4. 《兰亭序》： 男声独唱。琴箫合鸣，白衣舞者配合！
5. 《昨天今天明天》： 小品！打油诗！
6. 《沧海一声笑》：女声独唱！ 群舞，广袖翻飞如浪，琵琶裂石，箜篌引风。
7. 《卖拐》：小品！
8. 《奢香夫人》男女对唱！ 华服盛装，仪态万方，颂山河永固，福寿绵长。
9. 《黄梅戏·天仙配选段》： 清丽婉转，喻神仙眷侣，人间和美。
10. 《最炫民族风》： 各族服饰大联欢，鼓点热烈，将气氛推向顶峰。
11. 《精忠报国》： 压轴大合唱，童声引吭，壮士击盾，声震屋瓦。
最后在《难忘今宵》歌舞中.嫣然小姐再次献礼《礼花》盛宴！庭院中百子炮、火树银花次第升空，照彻雪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