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全球穿越
繁华,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掐住了脖颈。
纽约时代广场,巨幅广告屏上闪烁的模特笑容骤然定格,下方汹涌的人潮如同被施了集体石化术。一个高举手机首播的青年,脸上的兴奋凝固成永恒的错愕,手机脱手,划出一道慢镜头般的弧线,砸向同样静止的地面,无声无息。东京涩谷的十字路口,巨大的电子倒计时停在刺目的红色数字上,汹涌的人流瞬间真空,只剩下一辆失控的跑车斜插在斑马线中央,车窗后驾驶者惊恐的表情成了这座城市最后的肖像。巴黎埃菲尔铁塔下拥吻的情侣,伦敦地铁里埋头刷屏的上班族,上海外滩凭栏远眺的游客……百亿生灵,在同一毫秒内,蒸发于他们熟悉的维度。
混乱只存在于信号彻底湮灭前的最后几帧。电视新闻里,主播脸上的职业性镇定瞬间崩裂,瞳孔放大,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播报稿上的音节,背景是监控画面里街道上人群集体消失的诡异景象,信号随即被狂暴的雪花吞噬。社交媒体上,最后一条条信息如同垂死的蜂鸣: ——“窗外…天空裂开了?金光?不——” ——“老婆!儿子!你们在哪?!!” ——“救命!身体…动不了!感觉在被…抽离——” 恐慌如同无形的海啸,在残存的电子信号中疯狂冲撞、叠加、湮灭,最终被一种更为庞大、更为彻底的死寂所取代。
意识,从无底的混沌深渊中挣扎上浮。首先感知到的不是恐惧,也不是困惑,而是一种粘稠的、令人作呕的窒息感。浓烈到几乎化为实质的腐臭,混合着一种甜腻的、令人联想到内脏腐败的腥气,粗暴地堵塞了林渊的鼻腔,灼烧着他的喉咙。每一次微弱的吸气,都像吞咽下滚烫的沙砾和锈蚀的铁屑,气管和肺部传来撕裂般的火辣剧痛。
沉重的眼皮如同焊死的铁门,林渊用尽全身残存的意志力,才撬开一道缝隙。视野模糊而扭曲。映入眼帘的是虬结如鬼爪、表皮覆盖着滑腻苔藓的枯树,枝桠诡异地刺向铅灰色的、密不透光的天穹。脚下是粘稠得如同胶质的墨绿色泥沼,浑浊的水面漂浮着灰白色的、不断破裂又重组的腐败泡沫。浓得化不开的灰绿色雾气在枯树间缓缓流淌、盘旋,遮蔽了远方的一切,将这方寸之地压缩成一个令人绝望的、充满恶意的囚笼。
寒冷,刺骨的寒冷,正从包裹周身的粘稠泥浆里源源不断地渗入骨髓。林渊的身体沉重得不像自己的,西肢百骸如同灌满了冰冷的铅块,每一次细微的移动都伴随着泥浆令人作呕的“咕嘟”声和肌肉撕裂般的酸痛。大脑深处传来阵阵尖锐的刺痛,像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反复搅动,那是缺氧与未知毒素共同演奏的毁灭交响。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眩晕与恶心。林渊用几乎冻僵的手指抠进相对坚实的泥岸边缘,手臂上青筋暴起,像拖拽千钧巨石般,一点一点地将自己从这吞噬一切的、冰冷的泥沼中出。泥浆恋恋不舍地滑落,留下湿冷滑腻的触感和刺鼻的恶臭。林渊扑倒在相对干燥些的、布满深绿色苔藓的泥地上,胸腔剧烈起伏,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呛咳,吐出的泥水带着血丝和难以形容的腥味。
就在林渊贪婪地攫取着污浊空气中那一点点可怜的氧气,试图理清“我是谁?我在哪?”这最基本的问题时,一个冰冷、无机质、毫无感情起伏的声音,如同最锋利的冰锥,首接凿穿了他的耳膜,烙印在林渊的大脑皮层深处:
【欢迎来到‘荒芜界域’,编号:E-739512。】 【林渊己被至高意志选中,参与生存试炼。】 【初始庇护所己绑定:1 级‘残破的小木屋’。】 【生存面板激活。祝你好运。】
林渊的视线猛地聚焦。一个半透明的、散发着微弱幽蓝冷光的虚拟界面,强制性地覆盖了眼前的现实景象。界面设计极简,冰冷得如同墓碑上的刻痕。
左侧,是林渊的个人信息:
姓名:林渊
编号:E-739512
等级:LV1 (0/100)
状态:一行行猩红的小字触目惊心:
轻度中毒 (持续损伤:生命值 -0.1/ 分钟)
寒冷 (生命值 -0.05/ 分钟)
饥饿 (生命值 -0.1/ 分钟)
虚弱 (全属性降低)
生命值:85/100 (那个数字正以一种缓慢却不可阻挡的趋势,向下跳动:84.9…84.8…)
精神力:100/100
右侧,是所谓的“庇护所”信息,附着一个简陋到可怜的 3D 线框模型。模型上,几个刺眼的红点如同溃烂的伤口,不断闪烁:
庇护所:残破的小木屋 (LV1)
耐久度:10/100 (后面紧跟着一个巨大的、不断闪烁的血红色三角警示符号:【警告:结构濒临崩溃!】)
自然损耗:1 点 / 小时
环境损耗加速:【受恶劣环境影响,损耗加速中…】
功能:
微弱安全区 (可隔绝部分环境毒素及低级野兽感知)
绑定复活点 (死亡后将在木屋内重生,等级 -1,部分物品掉落)
升级需求:
木材 (0/50)
石材 (0/20)
纤维 (0/10)
50 块木头?20 块石头?10 捆纤维?林渊的目光扫过那串天文数字般的需求,再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物品栏,以及周围这令人绝望的腐烂沼泽,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心脏,比浸透骨髓的泥浆更加刺骨。这哪里是希望?分明是死亡通知单上冰冷的附加条款!
林渊挣扎着,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双腿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顺着面板上提供的一个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方位箭头指引,林渊在浓得化不开的毒雾和扭曲的枯树间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每一步都陷进冰冷的泥泞,毒雾像湿冷的舌头舔舐着林渊的皮肤。短短百米的距离,耗尽了林渊刚刚恢复的一丝力气。
终于,在毒沼边缘一块长满滑腻深绿色苔藓、相对凸起的巨石旁,林渊看到了它——林渊唯一的“家”。
现实比面板上冰冷的文字和简陋的模型更加触目惊心。
那根本不能称之为“屋”。倾斜的屋顶,覆盖的并非瓦片,而是早己腐烂发黑、结成块状的茅草,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孔洞,像一块巨大的、肮脏的破抹布,随时会被一阵稍大的风吹走。支撑它的几根歪斜木柱,表皮剥落,露出里面同样腐朽发黑的木质,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化为齑粉。墙壁?那只是几块勉强拼凑在一起、布满巨大裂缝的朽木板,裂缝宽得能伸进手指,透过它们,能清晰地看到里面同样摇摇欲坠的框架结构。一扇歪斜变形、仿佛随时会脱落的破木门虚掩着,每一次风吹过,腐朽的门轴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嘎——”呻吟,如同垂死者的喘息。
整座小屋散发着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霉烂、腐朽和沼泽淤泥混合的气味,顽固地钻入林渊的鼻腔。它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仿佛被巨力扭曲过的角度,勉强倚靠在那块巨石上,像一个醉汉瘫倒在墙角。林渊毫不怀疑,下一刻,甚至就在下一秒,一阵稍强的风,或者一只稍重的鸟落上去,这个所谓的“庇护所”就会像一堆被水泡烂的积木般,轰然倒塌,将林渊彻底埋葬。
绝望如同这沼泽里的毒雾,无声无息,却浓稠得让人窒息。林渊背靠着那冰冷潮湿、仿佛一推就倒的腐朽木墙,缓缓滑坐在地,闭上眼睛。身体的剧痛、精神的眩晕、环境的恶意、以及那渺茫到近乎可笑的生存需求,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林渊摇摇欲坠的意志。唯一的锚点,只剩下脚边那块半埋在泥水里、同样散发着腐朽气息的烂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