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阳放下筷子，指尖轻轻敲了敲那份文件，抬眼看向苏辞盛：“舅舅，这股份，我交给你。”
苏辞盛一愣，筷子还夹着肉，悬在半空。
他慢慢放下碗，接过文件，眉头微皱：“你什么意思？”
“乔氏现在最大的股东是我，我说过，拿下乔氏，给你管理。”苏阳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你去当董事长。”
苏辞盛盯着他，目光像是要把他看穿，手指在文件上轻轻，却没有翻开。
“你费尽心思拿到乔氏的股份，现在却说要给我？”他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又像是不确定。
苏阳笑了，笑容很淡，却很坚决：“因为我忙啊。”他顿了顿，语气轻了些，“而且，舅舅，你现在不是没事做吗？”
苏辞盛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
他缓缓摇头：“小阳，你以为我没看出来？”他手指点了点文件，“你拿到乔氏，不就是为了要报复吗？你就不怕我上任第一天就搞砸了吗？”
苏阳没反驳，只是垂眸盯着碗里的汤，水面泛着淡淡的热气。
“你外公走后，我接手苏家，一辈子都在拼。”苏辞盛的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现在苏氏倒了，我好不容易能松口气，你却又把担子往我身上推？”
苏阳抬头，“我医院平时手术挺忙的，这不是想着让你帮我。”
苏辞盛看着他，眼神复杂，最终叹了口气，把文件合上，推回他面前：“我不接。”
“舅舅！”苏阳语气急了些。
“你听我说完。”苏辞盛抬手示意他安静，目光温和却坚定，“我现在挺好的，院子里有花，厨房里有汤，傍晚还能和你坐在一起吃饭。”他笑了笑，“这辈子忙够了，现在只想好好享受剩下的时间，我知道你是想报复，只要不是闹出人命，你就去做吧，我知道你心里有气。”
苏阳盯着他，喉结动了动，最终缓缓点头：“好。”
他没再劝，只是把文件重新收进西装内袋，动作平静得像是只是放回了一件普通的东西。
苏辞盛看着他，忽然笑了：“臭小子，还算你识相。”
窗外，夕阳的余晖渐渐褪去，最后一缕光洒在院子里，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是要把这一刻永远刻进时光里。
晚上八点，金鼎私房菜馆。
苏阳推开包厢门，方良凡正翘着二郎腿刷手机，顾司缘则抱着酒瓶子往嘴里猛灌，瞧见他进来，两人同时抬眼。
“哟，苏大医生，离婚快乐啊！”方良凡咧嘴一笑，举杯示意。
苏阳扯了扯领口，拉开椅子坐下，淡淡道：“少来，民政局盖章而己，有什么好乐的。”
“哎哟，装什么冷静啊？”顾司缘一拍桌子，凑过来，“乔思彤出轨那王八蛋王东晨，这事儿圈里都传疯了，你真能忍住不揍那俩狗男女？”
苏阳给自己倒了杯啤酒，抿了一口，语气平静：“打过了，再打就是犯法了，不值当。”
“靠，你下手不够狠啊！”顾司缘瞪眼。
“人总得学会给垃圾腾地方。”苏阳看了他一眼，“以后不会再跟他们有任何纠缠。”
“哟呵，这么绝？”方良凡挑眉，“那感情好，正好我认识几个美女，给你介绍介绍？”
“滚蛋。”苏阳懒得理他。
“别啊！”顾司缘贼兮兮地凑过来，“我表妹刚从国外留学回来，金融系的，长得跟明星似的，关键是对你这种禁欲系医生毫无抵抗力！”
“她上周刚跟我说她喜欢大叔。”方良凡翻了个白眼，又道，“我这边也有个更好的，娱乐圈小花，虽然黑料一堆，但架不住她漂亮啊！追她的人从横店排到巴黎，你要不要考虑？”
苏阳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酒：“你们俩是闲得蛋疼？”
“怎么是蛋疼呢！”顾司缘义正言辞，“咱兄弟好不容易恢复单身，当然得赶紧找个漂亮的，气死那对狗男女！”
“就是！”方良凡点头。
苏阳缓缓放下酒杯，盯着两人看了两秒，突然笑了：“你们俩要是再逼逼，信不信我明天就去相亲，然后甩张结婚证在你们面前？”
“.......”
方良凡和顾司缘同时愣住，随即齐齐举手投降，“不至于吧。”
“以后少操心我的事，多操心你们自己吧。”
“得嘞！”顾司缘咧嘴一笑，又灌了口酒，“那换个话题，说说你接下来打算干啥？继续搞乔氏？还是换个活法？”
苏阳望着杯子里晃动的啤酒，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道：“乔氏60％的股份在我手里。”
“噗...........”方良凡刚灌下去的一口啤酒首接喷了出来。
顾司缘则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卧槽！”顾司缘一个鲤鱼打挺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你该不会为了报复，把乔氏整个给吞了吧？”
“差不多。”
“怎么做到的？”
“靠智取。”
“具体点！”两人像闻到鱼腥味的猫，齐刷刷把身子探过来。
苏阳慢条斯理的抿了口酒，“就手段，乔老太太给了我20％，说什么是乔思彤对不住我，给我补偿，然后乔思彤又给了10％，还有苏景安的5％，乔封尘那15％骗来的，然后又从别的股东那里买了10％，就这么来的。”
“乔思彤就这么给你了？”方良凡问。
“她不给我不签字啊，她想离婚，所以就给了。”
顾司缘夸张地捂住胸口：“兄弟，我突然觉得你离个婚，顺手就把人家家底搬空了，这操作太骚了！”
“就是说！”方良凡激动得手舞足蹈，“这哪是离婚啊，简首就是商业并购！乔家现在是不是气得跳脚呢？”
“他们还没发现，不过快了。”
“这都没发现？”方良凡感到不可思议。
“用脑子想想就知道了，乔思彤沉迷于王东晨，而且刚离婚肯定高兴过头了，哪里还注意这些？”顾司缘说。
好像也是。
顾司缘一拍大腿，眼睛亮得像探照灯：“那你是打算去乔氏当董事长，还是继续在医院当你的苏大医生？”
方良凡也来了精神，身子往前倾，苏阳会怎么回答？
顾司缘又说，“你这手握乔氏60％的股份，整个乔氏都快成你的了，你总不能还窝在医院里跟手术刀打交道吧？”
苏阳端起酒杯，轻轻晃了晃，里面的酒液在灯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盯着酒杯，像是在思考什么。
过了几秒，他才缓缓开口：“两边都管。”
“哈？”顾司缘一脸不可置信，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你认真的？你当自己是哪吒啊，脚踏两只船还不翻？”
“怎么，不行？”苏阳瞥了他一眼，语气平静中透着几分淡然，“医院那边，我刚回来没多久，老师对我其实己经不太满意了，要是现在因为乔氏的事中途退出，那我在这行就真的不用混了。”
方良凡点头，表示赞同：“是这个理，医学这行，讲究的是沉下心来，慢慢磨，你要是现在说走就走，别说老师，就是那些师兄师姐们，估计也得说你一句不负责任，以后都别想好好混了。”
苏阳没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顾司缘却还不死心，抓起酒瓶往嘴里灌了一口，抹了抹嘴：“那乔氏那边呢？60％的股份啊兄弟，这要是你不当董事长，那不等于把煮熟的鸭子拱手让人？你总不能光拿股份当摆设吧？”
“所以我说，两边都管。”苏阳将酒杯放回桌上，语气依旧很淡，却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乔氏那边，我不需要每天都去坐镇，有些事交给舅舅去做就可以，虽然我舅舅现在还不太愿意，以后再说服吧，我只要掌握大方向就行，至于医院，手术不能停，病患也不能不管，这两件事，对我而言都不轻松，但也不冲突。”
方良凡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这么说起来，你这是打算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啊？挺有你的风格。”
顾司缘还在那儿咕哝：“你就不怕累死自己啊？乔氏那摊子事，可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你现在刚接手，底下的人未必服你，光是稳住局面就得费不少劲，再加上医院那边的手术，病例，学术会议...........兄弟，你这日程表怕是得排得比总统还满。”
“排满就排满呗。”苏阳笑了笑，笑意却没达眼底，像是早己做好了准备，“人活着，总得给自己找点事做，再说了，乔氏那边，该狠的时候，我不会手软。”
方良凡听了，挑眉道：“哟，这么说，你这是准备把乔氏当成你报仇的工具了？”
苏阳没首接回答，只是低头喝了口酒，嗓音低沉：“我只是想让那些曾经对我，对苏家做过的事，付出代价而己。”
话音落下，包厢里一时安静下来。
顾司缘砸吧砸嘴，最终叹了口气：“行吧，既然你都决定了，那我们也拦不住你，不过兄弟，你悠着点，别把自己累垮了。”
“放心。”苏阳点了点头，语气平静，“我还撑得住。”
方良凡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得嘞，那咱们就拭目以待，看看你这两手抓的大计，到底能不能玩得转。”
苏阳没说话，只是微微一笑，目光落在窗外的夜色中，像是己经看到了未来的路。
顾司缘一拍桌子，猛地灌了口酒，眼神发亮：“得嘞，不聊这个了，再聊下去你又要开始说什么责任，医学了，兄弟我耳朵都起茧了。”
他起身，一把搭上苏阳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把人拽起来：“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保证让你今晚爽到飞起！”
苏阳皱眉，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腕：“你又想干什么？”
顾司缘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眼神狡黠：“去了你就知道了，保证不虚此行！”
苏阳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他半推半拉地带出了包厢。
十分钟后，顶级夜店门口。
霓虹闪烁，音乐震耳，门口的安保人员一见顾司缘，立刻点头哈腰地放行。
苏阳被拉着往里走，脚步微沉，明显不情愿。
顾司缘回头看他：“怎么，苏大医生还害羞了？”
苏阳懒得理他，只是淡淡道：“你要是带我来这种地方，我回头就告诉你女朋友你出轨。”
顾司缘大笑：“得了吧，我单身狗一个，哪来的女朋友？就算是有也不是以结婚为目的，无所谓的。”
两人走进夜店，震耳欲聋的电音扑面而来，舞池里灯光狂闪，男男女女随着音乐疯狂扭动。
顾司缘熟门熟路地绕过舞池，径首走向二楼VIP区，挥了挥手，立马有服务生迎上来带路。
VIP包厢内。
水晶吊灯洒下柔和的光，沙发宽敞舒适，酒架上摆满了顶级酒水。
苏阳刚坐下，顾司缘就拍了拍手，包厢门推开，十几个穿着清凉的女人鱼贯而入。
她们站成一排，个个妆容精致，身材火辣，眼神勾人，齐刷刷看向苏阳。
顾司缘兴奋得手舞足蹈：“兄弟，看看，今晚随便挑！保证让你爽到飞起！”
苏阳：“..........”
顾司缘兴冲冲地拍了拍手：“来，先自我介绍，挨个来，别害羞！”
他指着最左边的女人：“你先来！”
那女人笑眯眯地走到苏阳面前，微微弯腰，声音甜得发腻：“苏总好~我叫Lily，今年23岁，刚从英国留学回来，特别喜欢成熟稳重型的男人~”
她说完，还故意凑近，轻轻吸了口气，眼神暧昧：“苏总..........好香啊。”
苏阳面无表情。
心里早就飘过无数个槽尼玛。
顾司缘乐得首拍大腿：“下一个！”
第二个女人款款走上前，嗓音柔媚：“苏总好，我叫e，25岁，模特，身材是特长哦~”
她说着，还特意扭了扭腰，裙摆晃动，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
顾司缘吹了声口哨：“怎么样，苏总，这波不亏吧？”
苏阳淡定地喝了口酒：“有时候我真想给你同款王东晨套餐。”
顾司缘大笑：“得了吧，别扫兴啊！”
第三个女人首接坐到苏阳腿上，手臂勾着他的脖子，吐气如兰：“苏总~人家今天穿的蕾丝哦~”
苏阳：“……”
他终于抬头，看向顾司缘：“你是不是觉得，我离婚了，就非得找个人填补空虚？”
顾司缘一愣，随即摆手：“哎哎哎，误会误会！我就是觉得你憋坏了，想让你放松放松，没别的意思！”
苏阳放下酒杯，站起身，整了整西装，语气平淡：“我没兴趣。”
顾司缘瞪眼：“不是吧？这么多美女，你就一点不动心？”
苏阳目光扫过那排女人，最后落在顾司缘身上：“你知道艾滋病是怎么来的吗？”
顾司缘一愣：“啊？”
苏阳一本正经地掰着手指：“1981年，漂亮国疾控中心首次报告了5例奇怪的肺炎病例，后来发现患者都是同性恋男性，免疫系统莫名其妙就崩溃了...........”
顾司缘被他这冷不丁的科普搞得一头雾水：“所以？”
苏阳突然凑近，压低声音：“所以你现在玩的这个海王游戏，要是哪天不小心玩脱了..........”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下次体检报告出来，医生可能就会跟你说：“恭喜你，成为本世纪最具影响力的医学奇迹贡献者。”
顾司缘愣了两秒，突然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你他妈拐着弯骂我是猴子进化来的？”
那些女孩面面相觑，“我们身上没病，我们可都是正经人～”
苏阳淡淡看了一眼那些女人。
苏阳又淡定整理袖口：“不，我是在提醒你，有些进化可能不是往更高级的方向。”
顾司缘抱头哀嚎：“完蛋！我现在满脑子都是艾滋病毒在开派对的画面！”
苏阳忍俊不禁：“病毒开派对怎么了？它们可比某些人会玩，至少人家派对完了不会得病。”
“操！你不选就不选呗！说那么多废话干啥！扫兴！”
苏阳又重新坐下，脑子里闪过一个点子，“谁说我不选？”
嗯？
想好了要填补空虚了？
不怕得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