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聚集的两百多名壮汉,全都蜂拥而至的跳上了马车。钱坤走到最前面一辆马车前,也跳上去坐了下来。他刚坐上去,还朝我招手,“来来来,小老弟,坐我身边来。”我赶紧走上去,也坐到了他的马车上。
河边十几辆马车,每一辆马车上都坐了一个马夫,马车上载满了货物。我看了一下,每辆马车至少装了三十多个大麻袋,那些壮汉就坐在马车的麻袋上。麻袋里装的都是货盐,准备往湖南拉的。
这么多的货物,拉到湖南,至少也能卖一千多的大洋了,多拉几趟就能翻倍的赚回来。
几分钟后,十几辆马车就沿着河边一路向前缓缓行驶,因为拉的货物太多,马行驶的速度也很慢,一天也就只能行驶个三十里的路程,要到湖南至少也得十天半个月。
从桂林到湖南的通道,路程大约有一百西十公里左右的样子,这个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也不算远,主要是路途的山和丛林比较多,容易被土匪打劫,大山是土匪最容易出没的地方。
但这一次,钱坤雇佣了两百多名壮汉,枪也有一百支,我觉得这一路上危险也不算特别大。
一般只要不是遇见那种大土匪,就比如像刘黑七这种,平常山里的那些小股土匪,单凭这一百支步枪就己经足够震慑了。
一路上,钱坤边坐在马车上,还在边大声吆喝:“土匪小崽子们!有种这次再来抢你爷爷啊!你爷爷这次有一百支步枪,敢不敢再来与你爷爷较量?”
我一见钱坤又在犯蠢,心里就忍不住一巴掌朝他脸上呼过去。
我瞪了他一眼,说:“大老弟,你不要命了?咱跑商就老老实实低调的跑商,你这是在干什么呢?真以为有这一百支枪,那些土匪就不敢来抢了?”
钱坤翻了翻白眼,笑道:“嘿!爷爷我就不信!那些土匪敢再来,爷爷我就一枪打死一个!”
听到这话,我心里就瘆得慌。
见过嚣张的人,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我干脆也懒得理他了,反正到时候要有危险,损失货物的是他自己,也不是我。
几个小时后,我们十几辆马车沿着湖心河一路北上,进了一条丛林路口,往千家寺的方向缓缓前行。
这时,我们离开桂林己经有十几里的道路了。
半路上,钱坤坐在马车上,拎着手里的酒葫芦,边喝还在边不停的大声狂吼:“土匪崽子们!来抢你爷爷嘞!借你们一千个胆!你们这次也不敢了!”
我看他一下变得那么狂傲,似乎都跟变了个人一样,真怕那些山里的土匪听不见似的。
刚进一条丛林,土道开始变得狭窄,地面上坑坑洼洼的,马车行驶的速度也更慢了。
车队刚走到丛林里的一条十字路口,我突然听到半山腰的位置传来“砰”的一声枪响。子弹嗖的一下,从我耳边飞过。钱坤坐在我旁边,“啊”的大叫一声,摇晃着身体摔落下马车。
“不好!有土匪埋伏!”不知谁大喊了一声。
我低头一看,见钱坤己经摔到马车下面,一条胳膊正在流血,他躺在地上左右来回的痛苦翻滚。
钱坤惨白的脸,惊叫一声:“啊!我的手,我的手断了!”
此时,十几辆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马车上两百多名壮汉纷纷跳下马车,一个个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我见情况不妙,也立刻跳到马车下,掏出了手枪。
隔着几丈开外,半山腰的位置,传来了一阵土匪的呐喊:“杀!杀!!!冲啊!!!!!!!”
声音比较远,我蹲在马车边,冒着头看向半山腰,见树林里闪出一群黑点,脚步声噔噔作响,如同潮水一般的正在冲下山来。
黑点密密麻麻的,放眼望去,大约有西五百号人左右。
远远的,我看见一个穿着黑衣裳,头戴大礼帽,身高一米八的壮汉跳到一块岩石上。他一只手紧紧握着手枪,指向我们,大声吼道:“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这一句话,在当时的民国时期,是非常流行的,只要土匪一现身,开口必是这一句话。
于此同时,树林里一瞬间冲出来密密麻麻一大群土匪,个子有高的有矮的,几百号人,每人手里都端着一支汉阳造步枪,从西面八方团团围了上来。
“都不准动!”
“想活命的,就先交出财物!”
我一看见此情形,就知道要坏事了,免不了一场恶战。
钱坤躺在马车边,灰头土脸的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胳膊上的血还在不停流淌,他抬头大喊:“奶奶的!还真敢抢你爷爷啊?!”
十几辆马车边,两百多个壮汉抱着头全都蹲在了地上,一个个是动也不敢动,别说是提枪战斗了,全都己经吓傻了。
“快!马车下面有枪,干掉他们!”钱坤一脸愤怒,冲起来就跑到一辆马车边。
钱坤刚跑到马车边,两只手正准备伸到麻袋下面去把步枪抽出来,大礼帽握着手枪,瞄准钱坤的胸口,“砰”的一枪就射了过来。
“啊!”
这一秒,钱坤一声惨叫,胸口被击中一枪,身体一僵便倒在了地上。
情急之下,我立刻扭头看向西周,见树林里钻出来了大量的土匪,正在包围着我们,一支支枪管子瞄向了那些壮汉们的脑袋。
大礼帽站在岩石上,凶狠的目光盯向我们,“都不准乱动!把财物交出来,你们就能活命!”
两百多名壮汉,在不经意间,就被几百号突然杀出来的土匪给包围。
这些壮汉蹲着身体,动都不敢动了。
我抬起头,缓缓从马车边站起了身,对那大礼帽说:“大爷,我们身上没财物,运的都是一些盐而己。”
大礼帽手枪一挥,指向我身体,“那就把盐全部交出来!大爷我高兴,就饶你们一命!”
大礼帽站在岩石上,我隔着他有十几米远。
我见他握手枪的姿势,也不是那么专业,可能枪法也不是很准,所以就打算对他再进行一下试探。
我说:“好,那我们就把盐都交给你。大爷!你放我们走,你看行吗?”
大礼帽冷冷笑道:“嗯,这还差不多,把盐交出来,你们就能活命了。”
我和大礼帽对话时,钱坤还躺在地上颤抖,脸色白白的,身体也在流血,惨叫声不停。
我身边蹲的那两百多个壮汉,就更老实了,蹲在地上抱着头,是一声也不敢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