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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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介故事不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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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玩宋
作者:
酒壶空了
本章字数:
8390
更新时间:
2024-12-28

后周显德六年晚春某天。“王大人,枢密使大人,沈华厅外等候。”侍从进来禀报。王朴没有说话,放下书卷,缓缓起身踱步至前厅,“侍从官:华拜见大人。”“啊,不必拘礼,殿直落座。”王朴颔首笑道。“小生不敢,请大人吩咐。”依旧躬身站立。

“仲石,老夫求到你了。”王朴突然这么说,表情凝肃。沈华吓得不轻。朝中元老重臣说了自已的表字,又谈到“求”,他不觉双膝跪地,颤声道,“大人,折煞小人了,有何差遣,在下在所不辞。”

“仲石,三年前,你骑马驰骋冲撞了赵匡胤出行的仪仗队伍的事,还记得吗?”沈华是武官,气质粗豪,“小人历历在目,当年赵某觉得丢了面子,告到宰相魏仁浦那里,下令让宣徽院定罪。若不是王大人你从中调解,恐怕小人已不在人世了。”沈华语气似乎很气愤。

“太尉官职再高,也未加使相,宫中侍卫是守卫皇宫大臣,与太尉比肩事主,况且你还兼着地方刺史。发官威逼迫皇宫里的官员,是大不敬。”沈华接着说出王朴当时的话。赵匡胤刚开始时还飞扬跋扈,转而噤若寒蝉的样子,两人心领神会地笑了。

“如今诶,是更加志得意满了,只怕……”王朴沉重且忧心忡忡地说道。“在下听说赵某是义社十兄弟的带头大哥。”沈华更直接。“王朴在则周在。可惜,我夜观天象,天下将起大祸,自已罹祸,主上也不能幸免啊。”

沈华大惊失色,无他,他早就听闻王朴精通阴阳律历,《大周钦天历》《律准》《平边策》就是他写的。尤其是《平边策》甚至超出了诸葛亮的《隆中对》,大厦果真将倾?沈华骇然。

“仲石,老夫不想说这些了,只托付你一件事。”王朴定定地看向沈华。“保住柴氏血脉。”沈华眼神没有了惊慌,他重重地点头,他已经承诺了。“初生牛犊不怕虎,令人佩服。细节还要推敲的。”王朴慎重、心思缜密。

“如今圣上有四子,宗训、熙让、熙谨、熙诲。长子已经是众矢之的,目标太大。三子和四子太幼,不好……次子熙让,人中深阔,耳垂向上托举,是一个旺子孙的面相,老夫思量,就保这一支吧。”

沈华尽管全神贯注地听着,手却在不停地抖着,手心里全是汗。王朴停下来,“仲石害怕了?”“不,大人,不是害怕,是激动,因为你的重托,我的使命感。”沈华没来由地羞涩起来。

“内侍姜宽是我的眼线心腹,虽然身体不全,性情却十分仗义,届时他会和你接应,宫里的事,你不用为难。”“只是苦了你抛却荣华,亡命天涯。”王朴声音带着苦涩和无奈。“无妨,在下和圣上也有渊源,‘华’是主上所取。”“哦。”王朴微微点头。

两人会心地笑了,“仲石,老夫建议你向南方隐遁,南唐去年去帝号,并向后周称臣。息兵安民,相对安定,不日,老夫运作一番减轻你前路的羁绊,心也会安定些。”王朴由衷地说。彼此又说了一些闲话,见天色不早,沈华与王朴依依告别。

值此春夏之交,春雨甚多,汴京连续下了近十天的雨,春汛提前到来。黄河水位上涨,王朴组织抢险,每隔数里,设置一亭,防止河患溃堤,亲赴现场,连日操劳。当日,奉诏树斗门于汴口,归朝时,拜访前任宰相李谷的府第。

两人交谈甚欢,突然间昏倒、猝逝。闻听噩耗,柴荣肝肠寸断,顾不得自已是九五之尊,伏在王朴身上悲痛欲绝,“朕与尔名称君臣,实则挚友。朕为尔心,尔为朕臂,心臂如一,天下可知太平。

尔奈何舍朕先行,独留朕落于世间乎?”百姓披麻戴孝。沈华也在其中,涕泗滂沱。不远处,内侍姜宽搀扶柴荣,压抑不住悲痛嚎哭不休。天未放晴,阴雨霏霏。“风云变幻。”沈华脑里闪过这几个字。余光中隐约瞧见姜宽投来意味深长的眼神,他拭干眼中的泪水。

显德六年五月三十日亥时,夜幕完全铺开。月亮散发着冷冷的光辉,墨蓝的天空镶缀着若干星星。不知名的鸟发出吱吱的鸣叫,尖锐的声音穿破黑夜,伴随远处另一只鸟的回应,凄凉尖厉。

沈华全无睡意。王朴的重托仿佛是昨天的事,萦绕脑海,挥之不去。坊间“点检做天子”的谶语已是沸沸扬扬。开封城内的百姓惶恐惊惧,纷纷准备出逃。是啊,王朝的更迭意味着腥风血雨,毕竟保命要紧。

“当当当”,轻轻的叩门声。沈华竖起耳朵,没有动弹。“当当当当”,又是三下。他警觉地踱到门边,并未出声,“仲石,姜宽来了。”声音尖细。沈华悄悄地挪开门栓,将来人让进内室。

“情况紧急,咱家偷偷溜出宫,繁文缛节便省了。”姜宽匆匆一揖,胡乱地擦了擦脸上淌下来的汗水。“上个月中旬,圣上亲率大军北伐契丹,仅四十余天兵不血刃,连收三关三州,十七县,正要乘胜夺取燕云十六州。不幸的是在病龙台染疾。

回宫不久,桂花公主又殁了,圣上痛失爱女,病势日重。”“啊,圣上重病。”沈华惊呼,难道真如王朴的预言,是命,还是另有隐情,如此巧合,不免蹊跷。沈华兀自思忖。

“圣上免去张永德殿前都点检的职位,赵匡胤升为检校太傅,殿前都点检。张永德五日前赴任澶州节度使,李重进出守边疆防务,两人均已调离京城。”

“啊……”沈华再次惊呼,姜宽也面露忧色。“难道圣上不知道老赵一家独大吗?他可是统领后周最精锐的部队,本人又非常具有军事天赋,一旦有变,朝中是无人能敌啊。”沈华喊出声来。

“所幸,掌握军队实权的还有侍卫亲军马步军副都指挥使韩通。”姜宽自我安慰道,“韩通绰号韩瞪眼,虽然忠心耿耿,但是为人孤僻,脾气不好,跟所有人处得一般,哪似老赵,和所有的将领都称兄道弟,走得很近,听说韩通手下几个将领和老赵走得近。”

沈华几乎大声喊,“嘘……仲石,朝廷的大事非我辈所能置喙。王朴大人是我的恩公,他托付咱家保全柴氏血脉,我必以命相报,他日若有变故……宫里咱家安排妥当,你准备得如何了。”姜宽语气十分沉重。

“公公宽心,圣上的宽仁,沈某铭感五内,王大人的爱惜,必感戴不忘。如今,我是随时待命了。”“好,咱家与你约定……。”两人耳语片刻,姜公公告辞离去。

显德六年六月十九日,柴荣驾崩。柴宗训即位,时年七岁。次年正月初一,朝廷举行朝见大礼。忽然接到边境紧急战报,北汉国主和辽朝联合,出兵攻打后周边境。范质、王溥两宰相作主,派赵匡胤领兵前去抵抗。

大军行至离京城二十里的陈桥驿,赵匡胤命令将士就地扎营休息。兵士们倒头便睡,若干将领却聚集一起悄悄商量。“现在皇帝年幼无知,我们拼死拼活去卖命打仗,将来谁会记得我们的功劳,不如拥护赵点检做皇帝。”几个人越说越激奋,大军哗然。

赵光义和时任书记官的赵普见此,异常欣喜,马上派人通知留守在京城的大将石守信、王审琦等义社十兄弟。是夜,几个将领把早已准备好的一件黄袍披在似醉非醉的赵匡胤身上,伏地跪拜高呼“万岁”,举兵回京。石守信、王审琦已经接到消息,早就等在那里,京城顺利拿下。

百官只顾自身性命荣华,齐说拥立新帝。下午申时,百官各列两班,赵匡胤在大兵的簇拥下从容受禅。翰林陶谷变戏法似的从袖里取出一道禅诏,兵部侍郎窦仪高声念读。赵匡胤跪拜了小皇帝,接受诏书,他自已坐上了龙位,再由小皇帝柴宗训拜了新皇帝。大概因为他发迹在宋州,故定国号为宋。

林啸聚精会神地倾听这世老爹断断续续地讲述过往,中间未有插话。“咳、咳咳”,一阵咳嗽声。他体贴地倒了一杯茶,双手递给老丈。

“爹呀,歇一会儿,喝杯茶吧。”后世的林啸熟读经史,关于宋太祖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夺取后周江山的历史耳熟能详。只是,与林家有什么渊源呢?窥探隐私,猎奇八卦是人类的劣根性,林啸也……看见林老丈哭肿的眼睛,像核桃似的;终究不忍追问。老爹眼神飘忽,已经神游天外。

赵匡胤从陈桥驿回到京城,他带兵丁入宫时,姜宽已自缢多时。两个时辰前,他已经将柴荣五子熙让交给了沈华。“姜公公随我一起离开这里吧,天下变了,不再姓柴,已归赵氏,去往金陵的关节,我已经打点妥当,快走吧。”沈华苦劝,甚至动了粗。

“仲石,熙让皇子就交给你了,若能逃出生天,咱家也便闭上眼了。”姜宽笑着说,眼神温润,目光决绝。沈华不肯放弃,仍旧坚持,“不早了,天黑了,都要回家。”眼见姜公公主意已定,沈华含泪离去。

舟车劳顿,一路辗转,历时一月有余。他们,应该是他携着妻儿和五皇子终于来到金陵,投奔到娘子的表兄林国光的府上。见面寒暄自不细说,交往一段时日,沈华放下心来。

林国光也是性情中人,家道殷实,开制茶作坊,生意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夫妻俩心善手巧,恩爱有加,唯一遗憾的是膝下无嗣。沈家到来,又有两个男娃,平添了些许热闹。

彼时沈华儿子玉栋,年方十三,已经是个小伙子模样。熙让刚满四岁,正是讨喜的年龄,林家娘子尤其宠溺,常常搂抱,爱不释手。“给我当儿子吧”,似假却真的试探沈华。沈华笑着不语。

一天午晌,玉栋悄悄地对沈华说,“爹,前日有个公人模样的人问我,那孩子是你亲弟吗,我怕有事,跑远了。”沈华心里一慌,自古成大事者,必心狠手辣,那赵匡胤对皇子失踪怎会无动于衷,必然追查。万一……他不敢往下想了。

“官人这几日茶饭不思,奴家忧心。”娘子蒋氏凄惶惶地说。沈华注视蒋氏,“表兄面若忠厚,是否华而不实。”蒋氏一愣,嘤嘤嘤地哭了,“官人,你也看到了表兄所作所为,如此中伤表兄,于心何忍。”“诶,莫哭了,你多少也知些熙让的来历,将他认养林府,隐姓埋名吧。”

活下来才是王道。三天后,柴熙让改姓易名。十天后,沈华夫妻与儿子玉栋离开金陵,不怕引火烧身,只怕柴氏血脉不保。他毕竟曾经是柴荣手下侍卫,一旦赵天子一路追查,必会怀疑熙让。

八年间,两家都有捎信各报平安,闲话家常。熙让已经十二岁了,识文断字,知书达礼,林家视其如宝玉。玉栋生意练达,已经要生子了,日子如日中天。天有不测风云,沈华常年做跑船生意,那年正值霜降,他感染风寒,病情一日甚于一日,即便名医来了也摇了摇头。

“后生,你爹怕是不行了。”玉栋听了就要哭,握着沈华的手。腊月初三,沈华已是皮包骨了,“玉栋,近前来,爹有话说。”沈华吃力地挪了挪身。

玉栋已是泣不成声。“儿啊,你成亲了,是个大人了,小连臣都要学走路了,凭啥哭啥,没出息。”玉栋心疼他爹,也舍不得爹离开他。他娘蒋氏半年前刚走,爹也要跟去吗?

“儿啊,爹这几年跑船,也落了些家底,若你们精打细算,也保你们一家余生了。可有一样,无论是眼前的家底,还是将来你再赚的,可要分熙让一半啊。我儿不是糊涂娃,你也是知道熙让来历的。”

沈华喘了口气,歇了半晌,从底裤拿出一对玉佩,“待熙让后,交给他,告诉他的身世。”玉栋忍着泪连声答应。腊月初七子夜,沈华离开人世。

世事沧桑,三十年间发生太多事。玉栋在熙让十八岁那年,告诉他,你是柴荣的儿子。玉栋死了,告诉连臣,你一生要保护柴荣的子孙。沈连臣不久于人世,告诉林老丈,你是柴熙让的儿子,是柴荣的孙子。

“二郎,你是柴荣的曾孙儿。”林老丈告诉林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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