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焰蛇身缠上脖颈的瞬间，陆少游听见了自己喉骨发出的脆响。
楚玉瑶的玄铁剑砍在蛇鳞上溅出火星，她鬓边散乱的发丝被黑焰的高温烘烤得蜷曲起来，左手紧紧扣住他的后腰，拼尽全力想要将他拉入自己的怀抱。
但那蛇身裹着腐臭的力道，比绞盘还紧，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胸腔内的空气正被逐渐挤压而出，眼前的视野被越来越多的光点占据，仿佛有无数的金星在他的视网膜上跳跃。
“别……硬撑……”他想说让楚玉瑶先走，可吐出的气比蚊鸣还轻。
意识沉入黑暗前的刹那，系统面板突然在脑海中炸开——那是三天前系统升级时弹出的新功能提示，淡金色的字体还带着未消的光晕：【灵力融合（初级）：御灵天师专属能力，可通过灵宠共鸣短暂融合多只契约灵宠的本源灵力，融合强度与天师精神力、灵宠契合度正相关。当前可融合灵宠数量：2】
“对了！”这念头像根烧红的铁钎戳进混沌的脑子。
陆少游咬碎了后槽牙，血腥味猛地窜进鼻腔。
他强行扯动指尖，在虚空中划出一道淡青色的灵纹——那是他与青焰狼结缔契约时，深深烙印在灵魂深处的独特印记。
与此同时，他又想起白小璃颈间的银铃，那是化形时他亲手系上的，此刻，正伴随着她在山林间轻盈跳跃的步伐，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当声。
“小璃……回来！”他在心里嘶吼。
原本的手臂突然泛起温热，那是青焰狼的灵识顺着契约钻了进来，带着金浆灼烧的灼热；与此同时，一股夹杂着桃花芬芳的灵力自丹田汹涌而出——白小璃，远在三十里外的竹屋内烤着兔子，感应到主人的危急，她连尾巴都未及收起，便毅然决然地冲入了虚空裂隙之中。
“融合！”
陆少游的瞳孔骤然变成竖瞳，那是青焰狼的兽类特征；眼尾又浮起淡粉色的狐纹，与白小璃化形时的印记如出一辙。
两股截然不同的灵力在他体内汹涌澎湃，非但未如往常般相互排斥，反而犹如两条游龙般紧紧缠绕，于经脉之中激荡出噼啪作响的雷光。
黑焰蛇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
它缠着的不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团燃烧的灵火——金浆在表面凝成流动的甲胄，内里翻涌着赤金与粉金交织的光，连蛇身上的黑焰都被灼得滋滋作响。
“这不可能！”鬼面人的鬼面终于彻底崩裂，露出半张爬满尸斑的脸，另半张却异常年轻，像是用活人面皮缝合的。
他手腕上的骨铃疯狂震颤，青鳞大蛇的蛇信子却开始蜷缩，显然被融合后的灵力压制得不敢靠近。
楚玉瑶的玄铁剑突然轻了。
她凝视着怀中的陆少游，只见他睫毛如蝶翼般急速颤动，额角渗出的汗水闪烁着珍珠般莹润的光泽。
有那么一瞬，她仿佛看见两只虚影重叠在他背后——赤金巨狼仰天长啸，粉衣小狐甩动九条尾巴，尾尖的火焰与狼爪的金浆在空中交会，炸出漫天星屑。
“瑶瑶，剑给我。”
陆少游的声音变了，像是两个人同时开口，一个沙哑如狼嚎，一个轻灵似狐鸣。
他伸手接过玄铁剑，指尖触碰剑刃的瞬间，金浆与狐火同时涌了进去。
原本沉寂如夜的剑身猛然绽放出璀璨光芒，仿佛被注入了沸腾的金浆，剑脊上的云纹也随之跃动起来。
鬼面人终于慌了。
他踉跄后退，青鳞大蛇掉头就往洞外钻，却被金浆凝成的锁链缠住七寸。
陆少游握着剑一步步逼近，每走一步，地上就烫出个焦黑的脚印。
剑尖如寒星般精准地抵住鬼面人的咽喉，他清晰地目睹着对方喉结艰难地滑动，皮下隐约可见黑色虫豸蠕动——那是邪修体内饲养的蚀骨之蛊。
“说，谁派你来的？”他的声音里带着灵宠的威压，鬼面人膝盖一软跪在地上，蚀骨蛊从他七窍里争先恐后地往外爬，像是在躲避什么天敌。
“苏……苏若雪……”鬼面人嘴角溢出黑血，“她给我……十具处子灵体……让我杀了你和楚玉瑶……拿到苏清歌的……灵脉图……”
话音未落，他的头颅突然炸开。
黑血里飘着张碎纸片，上面画着苏府的水系灵脉走向，还有苏清歌的生辰八字。
楚玉瑶抽回剑，玄铁剑上的金浆与狐火渐渐褪去，露出剑身上新添的两道纹路——一道如狼爪，一道似狐尾。
她垂眸望向陆少游，只见他捂着心口喘息，额角的狐纹与竖瞳己然褪去，唯余耳尖一抹赤金，那是青焰狼进阶后的余韵。
“刚才……你用了白小璃的灵力？”她帮他擦掉嘴角的血，指尖触到他发烫的耳垂，“那小狐狸要是知道你偷用她的能力，得闹三天三夜。”
“她要是敢闹……”陆少游扯了扯嘴角，突然咳嗽起来，“就用烤鸡哄。”
洞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白小璃的声音裹着风撞进来：“主人！我闻到血味了——呀！”
大姐姐你也在！“她穿着淡粉裙跑进来，九条尾巴在身后炸成伞状，看见地上的尸体时又皱起鼻子，”好臭的邪修，主人你没事吧？
陆少游伸手揉她脑袋：“没事，就是有点饿。”
楚玉瑶弯腰捡起那张碎灵脉图，月光从洞顶裂缝漏进来，照得她眉峰紧蹙：“苏若雪的目标是苏清歌的灵脉。她知道清歌体内有大楚开国皇后的灵脉残韵，一旦夺取……”
“回苏府。”陆少游倚剑而立，青焰狼旋即亲昵地用头颅轻触他的掌心，其锋利的狼爪上，金色的浆液缓缓流淌，凝结成一个精致的护盾，“现在就走。”
白小璃轻盈一跃，稳稳落在陆少游的肩头，其柔软的尾巴灵巧地缠绕在他的手腕上，笑道：“就让我施展缩地术，带你们一程吧！不过主人要答应我，回去后烤十只兔子！”
楚玉瑶将玄铁剑收入剑鞘，指尖轻轻拂过剑身上的新纹路。
洞外的月光陡然明亮，如同细水般流淌进来，映照得她耳坠上的银铃闪烁着柔和的光芒，轻轻摇曳——那是陆少游上个月在集上买的，说是“给女将的战利品”。
“走。”她转身迈出洞口，衣摆带起的风卷走了地上最后一点黑血，“清歌还在等我们。”
山风掠过洞口，吹得洞壁上的火把噼啪作响。
那具邪修的尸体正在快速腐烂，只剩下左手腕上的骨铃还在轻响，铃内刻着的“苏”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