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的脚步声像重锤敲在陆少游的太阳穴上。
他能清晰地听见铠甲摩擦的沙沙声，至少有二十个追兵——苏若雪这是把整个暗卫营都带来了。
白小璃的尾巴还缠着他手腕，狐毛被冷汗浸得发潮。
她闭着的狐眼忽然颤了颤，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阿游……我还撑得住……”声音轻得像片飘在风里的羽毛。
楚玉瑶玄铁剑落地，手扶石门微颤，指节苍白如霜。
镇北王府女将力竭，玄铁鳞甲黄烟渍留，火光映照下，青灰刺眼。
陆少游舌尖血味渐淡，凝视洞顶钟乳，喉结微动。
苏若雪跑向地道的方向，追兵却还堵在洞口——对方要的是灭口，活口都不留。
“小璃。”他低头蹭了蹭小狐妖的额头，那里还留着她化形前的绒毛，“变狐狸，从后窗引开他们。”
白小璃的狐耳猛地竖起来，尾巴在他手腕上缠紧了些：“不要！他们会伤你！”
“他们追的是活口。”陆少游扯出个笑，指腹抹掉她眼角的泪，“你毛软身轻，跑得比风还快。”引开一半，我和瑶瑶就能从侧洞绕出去。“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更轻，”你不是说要当最厉害的护道灵吗？
现在该你护着我了。
白小璃的狐尾突然松开，她仰起脸，鼻尖还挂着泪珠，却重重“嗯”了一声。
下一秒，雪色狐毛从她指尖蔓延开，不过眨眼工夫，一只巴掌大的白狐蹲在他掌心，毛茸茸的尾巴扫过他虎口的伤疤。
“走！”陆少游对着后窗一抛。
小白狐在空中划出一道银线，“啪”地撞在洞外的野藤上。
果然，洞外传来守卫的惊呼：“有狐狸！追！”
脚步声潮水般转向，陆少游立刻抄起楚玉瑶的剑，架住她的胳膊往洞深处拖。
青焰狼猛然从他怀中窜出，狼爪在潮湿的地面上猛地一拍，溅起几点火星，犹如夜空中的流星，这是它作为灵宠特有的方式，标记出一条安全路径。
“侧洞在左边第三块钟乳石后。”他贴着楚玉瑶耳边说，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垂，“我能感觉到灵脉波动，灵魂共鸣……系统给的能力。”
楚玉瑶的睫毛轻轻颤动，如同蝴蝶振翅欲飞，而她身上的玄铁鳞甲在不经意间磕碰到洞壁上，发出低沉而有力的闷响，回荡在狭窄的空间里。
她勉强抬头，看见陆少游的瞳孔里浮着一层淡青色的光，像两簇烧得极静的火焰——那是御灵天师特有的灵视。
侧洞比想象中狭窄，青焰狼的火焰映出岩壁上的青苔，滑得人首打滑。
陆少游背着楚玉瑶，靴底在湿石头上擦出刺耳的声响。
他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每一次跳动都如同战鼓被重重擂响，在胸腔内回响——这并非源于恐惧，而是源自内心的急切与担忧。
楚玉瑶的体温烫得惊人，毒在她体内翻涌，再拖半刻就要攻心。
“快了。”他贴着她颈侧说，汗水滴在她锁骨处的甲缝里，“再转个弯就是山背，镇北王府的暗桩在那里设了信号旗……”
话音未落，头顶突然传来碎石坠落的轻响。
陆少游猛地抬头，只见一道黑影从洞顶倒吊而下，玄色大氅扫落的石屑砸在他脸上。
那是个戴着青铜鬼面的男子，右耳悬挂着一串人骨风铃，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清脆而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啦”声。
“御灵天师？”鬼面人开口，声音像砂纸磨过铁片，“苏若雪那蠢货说你是废物，倒藏得深。”他抬手，洞顶的钟乳石突然炸裂，碎石如箭射向陆少游面门。
青焰狼怒吼一声，猛地扑向前去，锋利的狼爪拍击间，火焰汹涌而出，将飞射的碎石瞬间熔化为炽热的红渣。
楚玉瑶在陆少游背上猛地抬头，玄铁剑从他腰间抽出，划出道冷光——她竟在毒发时强行提了内劲！
“小心！”陆少游低喝，旋身将楚玉瑶护在身后。
鬼面人的骨铃突然爆响，他感觉太阳穴要裂开，青焰狼的火焰“唰”地弱了三分。
这是音波类灵术，专破御灵者的灵宠共鸣！
“瑶瑶，捂耳朵！”他反手扣住楚玉瑶的后颈，将她耳朵按进自己肩窝。
鬼面人的骨铃又响，这次他咬碎了舌尖，血腥味冲散了几分眩晕。
青焰狼趁机扑上，狼爪在鬼面人胸口抓出三道焦痕——但对方大氅下的皮肤泛着青黑，竟没有血！
“邪修？”陆少游瞳孔骤缩。
大楚严禁邪修，这鬼面人竟用活人血肉养灵，怪不得苏若雪敢这么嚣张！
鬼面人扯了扯被烧破的大氅，鬼面下传来低笑：“有点意思。”他抬手一挥，一条青鳞大蛇应声而出，蛇信子吞吐间，黑焰如墨，翻滚不息，“让你见识一下，何为真正的御灵之道——”
青焰狼的火焰猛然间如火山喷发，炽烈的光芒将洞壁映照得通明，巨大的狼影在石壁上摇曳生姿。
陆少游能清晰地感觉到灵宠的愤怒，系统面板在他眼前闪过：【青焰狼（妖兽三阶），可消耗100气运值进阶至西阶】他咬了咬牙——气运值是上次镇压山鬼攒的，本打算给白小璃用……
“进阶！”他在心里低喝。
青焰狼的毛发瞬间变成赤金，狼爪上跃动的不再是火焰，而是液态的金浆！
鬼面人的蛇被金浆烫得嘶鸣，鬼面终于出现裂痕。
楚玉瑶趁机挥剑，玄铁剑刺中他肋下——这次，黑血顺着剑尖滴落，带着腐肉的腥气。
“好样的！”陆少游吼了一嗓子，可话音未落，他突然踉跄了一下。
方才强行消耗气运值，他感觉体内像被抽走了什么，眼前浮起黑点。
青焰狼的金光也弱了，狼爪上的光开始闪烁。
鬼面人擦了擦嘴角的黑血，鬼面裂痕里露出半张腐烂的脸：“就这点本事？”他的蛇突然膨胀，蛇身裹着黑焰缠向陆少游的脖子，“死吧，御灵天师——”
陆少游挥拳砸向蛇头，金浆在拳头上凝聚。
可这一拳挥到半途，他的胳膊突然酸得抬不起来。
毒还在他体内发作，刚才的战斗早透支了所有力气。
他听见楚玉瑶的惊呼，看见青焰狼扑上来挡在他面前，金浆在狼身上凝成护盾……
意识开始模糊前，他最后看见的，是鬼面人裂开的鬼面下，那只泛着幽绿的眼睛。
“这才……刚开始……”他对着虚无的半空中呢喃了一句，随后整个人无力地瘫倒在楚玉瑶的怀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