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老剪子看了足有半分钟，后脖颈的汗毛一根根竖起来。这玩意儿在我家传了三代，从没自己动过。
“祖宗，您这是要当指南针使啊？“我冲着剪子啐了口唾沫。可那剪刃突然“嗡“地一颤，吓得我差点从椅子上栽下去。
手机突然炸响，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
“陈师傅？“电话那头杂音刺啦刺啦的，像是信号不好，“我是周明老婆的同事张护士...“
我头皮一紧：“周医生刚走。“
“我知道！“她声音压得极低，“CT-729是违规手术记录，但周明拿不到。档案室的保险箱要指纹，他老婆的指纹可以...“
电话突然断线了。我再拨回去，提示己关机。
"这他妈比鬼故事还瘆人——用死人指头开保险箱？"我喃喃自语，目光扫过柜台角落里泡着人耳的玻璃瓶，"周明那疯子绝对干得出来！"
玻璃瓶突然"咯噔"晃了下。我这才发现水位不知什么时候降了两指，液体变得浑浊发黄，像是...那人耳在吸水膨胀。
"你他妈也想掺和？"我抓起剪子对着瓶子比划，"信不信老子把你剪成..."
店门被撞开的巨响打断了我的话。冷风裹着雨腥味扑进来，吹得墙上挂着的纸人哗啦作响。周明满脸是血冲进来，白大褂上沾满了泥水和血迹。
"他们发现了..."周明踉跄着栽在柜台上，玻璃瓶被震得咣当乱跳，"档案室有人守着...张姐帮我拖住了保安..."
我一把揪住他领子，老剪子顺势抵住他的脖子："所以你割了老婆的手指？"刀刃己经陷进皮肉，渗出一线血痕。
周明竟然笑了，嘴角的血沫子往下淌："不...是她的整只手..."他哆哆嗦嗦从怀里掏出个黑塑料袋，"冷冻太久...只能凑合用..."
塑料袋滑开的瞬间，我胃里一阵翻涌。那只青白的手掌掌心朝上，真特么是个疯子，而且断手无名指有道月牙疤——我们阴行管这叫"阴契纹"，横死之人才会有的印记。
"你老婆到底怎么没的？"我剪刀又往前送了半寸，血线立刻变成血珠往下淌，"今天不说实话，老子先铰了你的舌头！"
周明喉结滚动，突然抓住我手腕："移植名单...她发现了活体摘取证据..."他指甲掐进我肉里，"陈师傅，现在只有你能开那个保险箱！"
"放你娘的屁！"我使劲一拧手腕，剪子在他脸上划开半寸长的口子，"老子是剪纸送阴的！不是他妈的开锁匠！"
"但你会引魂啊..."周明眼神突然变得瘆人，瞳孔黑得像是两个窟窿，"死人手指不够...得要魂魄附上去..."他猛地扯开塑料袋，"你剪个引路纸人...让她自己开..."
我后心一凉。这王八蛋早算计好了——我们陈家剪纸术能通阴阳，要是把他老婆的魂引到断手上，确实能骗过指纹锁。。
周明抹了把脖子上的血，突然"扑通"跪下来，："陈师傅...那些被非法器官移植，有的还是些孩子..."他嗓子眼儿里挤出哭腔，活像被掐住脖子的野猫，"最小的才六岁..."
说着他哆嗦着从兜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是张偷拍的照片——七八个插着管子的娃娃躺在病房里，最小的看着不过五六岁。
"肾脏...肝脏..."他手指在屏幕上抓出几道血痕，"有时候他们专挑孤儿院的...说是'无主之物'..."
听到这我后槽牙咬得生疼，我承认我心顿了一下，咱的确贪财怕死，器官买卖这事咱也真兜不住，可一听到他说那些枉死的无辜孩子，心里就不是个滋味，这王八蛋真会挑软肋戳。
"起来！"收起剪子我踹了脚周明膝盖，"你老婆的生辰八字..."
"壬戌年亥月初七卯时..."
我抄起剪刀，左手拇指按着剪轴一转，白纸屑簌簌往下掉。这手法叫"开阴锣"，爷爷说过剪出第一道豁口，阴阳路就算通了。
剪刃走纸的沙沙声里，冷汗顺着我太阳穴往下淌，现在剪的是"引路娘子"，得把亡魂从阴司勾回来附在物件上，一旦整不好阴气反噬，死的第一个就是我，不过好在有惊无险，剪刀尖在黄表纸上划出最后一道弧线，我手腕一抖，纸人"唰"地立了起来。
我没搭理他，拇指在剪轴上一搓，纸人突然"啪"地贴在了那只青白色的断手上。店里灯泡滋啦滋啦闪，墙上的纸人哗啦啦乱晃，阴风打着旋儿往我领口里钻。
"壬戌亡魂，听我号令。"我咬着后槽牙念咒，剪尖往纸人天灵盖一点，"借阴路，返阳间——"
周明那王八蛋跪在地上首喘粗气，血糊了半张脸，眼珠子却亮得吓人。
“成了！？“周明眼珠子发亮，伸手就要抓断手。
我一把拍开他：“催命呢？阎王殿前不差这一炷香！”说着从裤兜里摸出朱砂粉，抖着手往断掌上洒了薄薄一层，“阴人过路，香火开道——这规矩要是不懂，你老婆的魂走到半道就得被野鬼撕了当替身！”
刚撒完朱砂粉，断手的食指突然弯了弯，我松了口气，正要把纸人烧掉，突然发现刚才剪下来的碎纸屑在自己移动，慢慢拼成了西个字：
【他在骗你】
我后背一凉，正想这是什么意思，一抬头正撞上周明阴森森的眼神。这孙子不知什么时候摸到了柜台里边，手里攥着那把裁纸刀。
“陈师傅。“他刀刃抵在我腰眼上，“走吧？”
周明用裁纸刀尖在我腰眼上顶了顶，刀刃隔着衣服都能觉出凉气，说实话此刻我心里真一堆问号，这还是刚才那个嘟嘟囔囔跪着向我求情的周明？？
“你他妈...“我刚要骂，刀刃立刻陷进肉里半毫。周明凑到我耳朵边上：“我数三下，只要你陪我去趟医院就行，一！——“
“我一把拍开他手腕，“阴行规矩！刀尖朝外是请神，朝里是送殡——你他妈想整死我，带着死人赶路？”
其实压根没这规矩，纯属我胡诌，但周明手上力道果然松了松，这疯子对阴行忌讳倒是真上心。
趁他愣神，我趁机一肘子撞向他肋巴骨，可没想到这孙子硬挨了一下，刀尖首接挑破我衬衣，“二！“你再动试试？我手抖一下，你这腰子就得漏气！”
柜台上的断手突然“咔“地弹起来，五根指头在玻璃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周明腮帮子一抽：“三！“
我后腰一疼，温热的血顺着裤腰往下淌。这王八蛋居然真敢下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