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雾气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将整个庄园笼罩其中。腐烂的紫藤花垂落在林小满肩头,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甜腻气息,每一片花瓣都像是一只蜷缩的手,随时可能将她拽入深渊。青铜傀儡的幽蓝火焰在浓雾中明明灭灭,宛如地狱的鬼火,将扭曲的树影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仿佛无数张扭曲的脸在无声嘶吼。林小满后背紧贴着冰凉的太湖石,粗糙的石面硌得她生疼,算盘珠子在掌心被捏得发响,她甚至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仿佛要冲破胸腔。
裴砚的匕首抵着她耳畔的树皮,刀刃上倒映着不远处火把明灭的光影。三十余名黑袍人正围聚在紫藤花架下,厚重的黑袍拖过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毒蛇在爬行。他们戴着的面具缝隙里透出的红光,像极了乱葬岗那些机械义眼的冷芒,让人不寒而栗。林小满感觉自己的喉咙发紧,每一次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这群危险的存在。
“时空锚点己激活三个。” 为首的黑袍人声音经过某种机关变调,瓮声瓮气如同从井底传来,在寂静的夜里格外阴森,“待月圆之夜,用那女法医的血祭鼎,两个时空的壁垒...” 话音未落,林小满的算盘突然发出细微嗡鸣,惊得她浑身一颤,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她咬住舌尖,血腥味在口中蔓延,才勉强保持住镇定。裴砚及时捂住她的嘴,掌心的温度混着血腥味,却比她此刻发凉的后颈要灼人得多。她能感受到裴砚紧绷的身体,知道他和自己一样,被这惊人的阴谋惊出了一身冷汗。
“那两个碍事的怎么办?” 有人举起火把,火苗照亮他面具上的牡丹纹 —— 和宋明远书房暗格里的玉佩如出一辙。林小满感觉裴砚的手指微微收紧,她知道他也想起了那些藏在符号与齿轮背后的阴谋。那些日夜的追查、生死的搏斗,原来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这种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让她既愤怒又恐惧。“放心,” 黑袍首领转动手中的沙漏状令牌,金属的冷光在黑暗中一闪而过,“他们以为破解了密道机关,却不知每一步都在我们的棋盘上。就像这庄园的牡丹...” 他突然抬手,紫藤花架瞬间翻转,露出地下密室里密密麻麻的青铜齿轮。齿轮转动发出的吱呀声,像是无数冤魂的哀嚎,地下密室中弥漫的幽蓝光芒,照亮了那些精密却又诡异的构造,每一个齿轮都仿佛是死神的镰刀,等待着收割他们的生命。
林小满的心跳几乎停滞,腕间纹身烫得像是要烧穿皮肉。她想起在破庙推演符号时,那些自动排列的算珠,还有城郊废宅突然燃起的大火 —— 原来从始至终,他们的每一次发现都是精心设计的陷阱。一种挫败感和不甘涌上心头,她在心中暗暗发誓,绝不能就这样任人摆布。裴砚似乎察觉到她的动摇,匕首在树皮上轻轻划出三道短痕,那是他们约定的 “危险撤离” 信号。但林小满却紧紧握住算盘,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她不想再被牵着鼻子走,她要主动出击。
“不过那男的有点意思,” 黑袍人突然轻笑,声音里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感,仿佛是指甲刮过黑板,“能从青铜傀儡手里逃生,倒适合做成第二代义体。” 林小满感觉裴砚的身体瞬间绷紧,隔着粗布都能感受到他肌肉的震颤。一股怒火在她心中升腾,她悄悄摸出怀中的玉佩残片,冰凉的玉石突然发烫,与黑袍人令牌产生共鸣,在空气中投出半透明的全息地图 —— 地图上,他们此刻的位置被标成红色的 “祭品”。这个刺眼的标记,让她更加坚定了反抗的决心。
“月圆之前,把那两人引到祭天台。” 黑袍首领挥袖间,紫藤花架重新合拢,发出沉重的声响,仿佛是命运的大门在关闭,“告诉苏月柔,该收网了。” 随着脚步声渐渐远去,林小满才发现自己后背早己被冷汗浸透,衣服紧紧贴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裴砚收回匕首,却在刀柄上摸到黏腻的液体 —— 不知何时,他们藏身的太湖石上渗出银色黏液,正沿着石纹勾勒出倒计时的数字。那数字仿佛是死亡的倒计时,每跳动一下,都让人心惊肉跳。
“现在怎么办?” 她压低声音,算盘珠子无意识地拨出求救信号的节奏,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裴砚捡起块石子,在地上画出庄园布局图,烛光将他眼下的乌青照得愈发明显,显示出连日来的疲惫。但他的眼神却依然坚定,“他们既然想引我们上钩...” 他的石子重重敲在祭天台位置,“那我们就反客为主。不过得先找到这个。” 他掏出从黑袍人身上偷扯下的香囊,里面掉出枚刻着双鱼纹的钥匙,与密道石狮子爪下的凹槽完美契合。看到这把钥匙,林小满心中涌起一丝希望,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林小满的算盘突然发出尖锐蜂鸣,整座庄园的青铜藤蔓开始扭曲蠕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藤蔓上的尖刺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仿佛随时会刺向他们。她望着远处祭天台上升起的幽蓝光柱,那光芒中似乎有无数人脸在扭曲、挣扎,想起星图上那句 “踏碎轮回” 的朱砂字迹,突然抓住裴砚的手腕:“他们要的不是长生不老药,是...” 话未说完,无数青铜箭矢破空而来,尖锐的破空声划破寂静的夜空。她本能地甩出算盘,算珠与箭矢相撞的火花中,她看见裴砚眼底跳动着和她一样的疯狂 —— 那是面对未知谜团时,法医与探案者独有的兴奋与决然,他们己经做好了迎接最终挑战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