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乱葬岗的风裹着腐土味,如同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揪住人的衣领。林小满蹲在一丛半人高的荒草前,算盘珠子突然从串绳上崩落,在枯草地上疯狂滚动,最终竟滚成歪扭的 “机” 字。算珠表面的朱砂渗出丝丝血珠,在草叶上晕开细小的齿轮纹路,与琉璃厂自燃案死者指甲缝里的毒粉如出一辙。
“裴少卿,你瞧这算珠在滴血!” 林小满声音发颤,用银簪挑起一颗珠子,血珠在簪尖凝成微型沙漏,“长生会的机关术,怕不是渗着巫蛊邪术!”
裴砚眉头紧皱,手中佩刀劈开碗口粗的荆棘,刀刃卡在树洞时发出刺耳的金属悲鸣。“巫蛊?” 他挑眉,猛地旋动刀柄,掉出个用油布包着的血菊花束。布包突然自行打开,三只金红色飞蛾扑棱着翅膀飞出,翅膀上印着苏月柔常用的白梅纹,可在振翅的瞬间,竟显影出占星台的星图轨迹。
“这不是绣品,是活蛊!” 林小满倒退半步,算珠在袖中快速排成北斗七星,可每颗珠子表面,都映出苏月柔似笑非笑的脸。
“苏姑娘上月还送我白梅香......” 林小满话音未落,脚下土地突然涌出黑色雾气,如同一只张开巨口的怪兽。两人下坠时穿过雾帘,耳边竟响起无数孩童吟唱《长恨歌》的声音,调子和验尸房童尸的胸腔起伏节奏完全一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地洞底部并非腐叶,而是堆积如山的青铜齿轮。林小满蹲下身,借着裴砚火折子的光仔细查看,每枚齿轮上都刻着失踪孩童的生辰八字,齿牙间还卡着靛蓝色羽毛 —— 正是波斯商队进贡的迷魂雀尾羽。
“这些齿轮...... 像是用来标记祭品的。” 林小满声音沙哑,算珠在掌心无意识地转动。
裴砚抹开袖口的黏液,瞳孔猛地一缩:“这黏液不对劲!” 他的掌心赫然映出自己的倒影,后颈插着青铜针,手腕戴着齿轮手环,“这黏液是面魔镜!” 他惊退时撞翻陶罐,滚出的不是金蚕,而是十二枚活人指骨,每根指骨上都刻着与林小满后颈相同的月牙疤。
洞壁幽蓝荧光突然化作液态,在地面聚成旋转的沙漏。林小满的月牙疤如遭火炙,疼得她脸色发白。恍惚间,她看见沙漏里漂浮着现代实验室的监控画面:导师正将齿轮手环戴在童尸手腕,而画面角落的时钟,显示的正是她穿越的精确时间。
“裴砚,你看!” 林小满抓住裴砚的手臂,声音里带着惊恐,“这和我穿越的秘密有关!”
裴砚的双鱼玉佩突然发烫,碎片嵌入星图牡丹纹,竟拼出长生会初代教主的脸 —— 那张脸和大理寺卿的画像分毫不差。“大理寺卿...... 难道我们一首被敌人蒙在鼓里?” 裴砚握紧拳头,眼中满是震惊与愤怒。
石门后的通道突然响起编钟乐,调子是《霓裳羽衣曲》的变奏,可每个音符间都夹杂着齿轮咬合的 “咔嗒” 声,说不出的诡异刺耳。林小满摸出哑叔的解毒丸,丸子突然裂开,飞出一只纸鸢,鸢身上写着波斯文密语:“第 314 次实验,用汝血启封”。
“用我的血?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林小满攥紧算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通道尽头的青铜祭坛上,十二具蜡像同时睁眼,眼中滚动着琉璃厂案的紫色毒烟。金蚕群突然排列成字:“汝非归人,是祭品”。林小满的算盘珠子全部悬浮,在半空组成时空裂隙的模型,而裂隙中央,站着个穿现代防护服的人影,手腕戴着和她同款的齿轮手环。
裴砚的佩刀突然自鸣,刀刃映出未来景象:长安沦为齿轮废墟,百姓全成了行走的傀儡,而苏月柔站在时空裂隙前,手中举着滴着血的双鱼玉佩。“不能让这一切发生!” 裴砚低声怒吼。
洞底突然剧烈震动,齿轮堆里浮出块墓碑,碑文是用齿轮拼成的《兰亭集序》,却在每个 “之” 字处嵌着孩童的牙齿。林小满的后颈疤痕与碑文共鸣,无数声音在她脑海中呐喊:“救我们出机关狱!”
裴砚捡起一块带血的齿轮,齿牙间卡着半片碎纸,上面是他父亲未写完的信,信末用血画着个正在崩溃的沙漏。“父亲当年,到底发现了什么秘密?” 裴砚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苦涩与不甘。
通道尽头的琉璃镜突然碎裂,镜面碎片飞进林小满眼中。她看见无数平行时空:有的时空里裴砚成了傀儡将军,有的时空里苏月柔戴着齿轮王冠,而最清晰的画面中,现代实验室的导师正透过镜面微笑,手中把玩着她的算盘 —— 算珠上刻着的,正是眼前洞壁星图的缩小版。金蚕群最后一次振翅,在洞顶拼出 “轮回不止” 西个血字,随后纷纷坠地,化作一滩腥臭的黑水。